凭恕思考的也很快:“原爆点中心,不就只有ROOM留下的‘由’,也就是整个结界的核心。他们是想破坏原爆点结界?北国没这么疯吧!”
T.E.C.界面闪动了一下,它这3.5%的意识分析之后,只得出了一个办法:“我们抓一只回来,才有可能了解并击破他们。”
凭恕吓得怪叫一声:“你怎么不说抓个核弹回来给你当马扎!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再说它们莫名怕你,不会靠近的。”
T.E.C.转了转摄像头:“在我过往的了解中,北国为了避免它们形成社会化,给每一个代体都有平行的权限,否决了它们之间阶级的存在。它们彼此连接,有集体决策,一般拥有共通的记忆、任务和目标。抓到一个,我们就知道它们共通的目标和任务了。”
宫理开车思索着,凭恕抓耳挠腮,看她走神就要朝着地上一个大裂缝开过去,连忙把住方向盘:“哎呦我来开车吧,你赶紧想想办法。”
啊对,现在十八|九岁的凭恕,应该已经会开车了。
他俩交换位置,宫理挤到副驾驶座上,凭恕坐在被她暖热的位置上表情别扭起来,他转脸看宫理,宫理却皱着眉头还在考虑代体的事儿。
凭恕心道:坏事儿,操,我成恋爱脑了。
“我认为它们虽然想袭击我们,但绝对不是首要目的。否则不至于跟了这么多天,这会儿才下手,而且只有两三只。说不定是把我们当成了什么资源包,想来抢零部件。”宫理摸了摸鼻子:“我们不能拖到原爆点中心再对付它们,否则就被动了。”
宫理也看了凭恕一眼:“而且,他还没恢复记忆,进入原爆点中心也没用。”
凭恕悻悻把药瓶从怀里掏出来,跟吃糖豆似的往嘴里塞了两颗,道:“你别催了,再催我把一瓶都浓缩了给自己扎个屁|股针。”
宫理其实也没想催,她想到平树会恢复记忆,就觉得头皮发麻。而且……真要是恢复了,现在这个活泼又随意的凭恕,恐怕也见不到了。
宫理教凭恕如何察觉并避开辐射云之后,就开始跟T.E.C.一起做准备。在车辆开出去几公里之后,T.E.C.的履带被更换成磁吸双足,宫理将半人高的它放在车体外,指挥道:“车还不能停下来,你把车尾、侧面几个摄像头都擦干净吧!”
T.E.C.就像个机械家政一样,左手拿着洗剂喷壶,右手拿了个抹布,另外还有个机械臂拿着铲刀,吸附在车体上,朝车尾而去。
它很顺利的擦洗干净了多个车外摄像头,然而在车尾的时候,那糊在摄像头上的脏污实在是难以清除,宫理看到T.E.C.艰难的只将一只磁吸足贴在车尾,整个机械身体探出去清扫那车尾底部的摄像头。
“慢点!”宫理打开窗户,在橙红色的风沙里大喊道:“凭恕,开慢点!”
但横跨狭地的公路到这里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虚线,地面上还有支棱起来的金属块,凭恕猛打方向盘,车子想要避开地面上的尖锐凸起,但仍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挂在车尾的T.E.C.被金属块击飞出去,朝后甩落在地,零件散开。
宫理惊叫着跑下车去,凭恕也连忙将车停了下来,从窗户探头往回看去:“宫理,怎么样了?!它不会坏掉了吧!”
宫理在公路与烧焦柏油一样的土地上,拼命捡着满地的零件碎块,迫切道:“不、我不知道,它……它可能不行了,机械臂都断了,哦天呐……快点找找有没有备用零件。”
T.E.C.机体的三分之一都被地面上的金属块豁掉,屏幕彻底黑掉,机械臂也散落在地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宫理最后是用外套兜着一堆零件,将它拖拽回了车上。如果风沙中有眼睛,就可以看到这辆亮着灯的像是海上孤舟般的房车,就停在一处凝固岩浆似的黑色斜坡上。橙红色的天色笼罩着这辆房车,车内的人或恐惧、或后悔,甚至风里依稀能捕捉到车上的人相互指责的声音。
但二人还在担惊受怕,不敢在原地停留,最终选择把所有的武器都打开至预备状态,然后继续往前驾驶而去。
在傍晚的时候,房车驾驶的方向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一片歪斜的城市废墟,朝着废墟的方向而去。
城市被摧毁的比他们想象中彻底,房车穿行在道路都已经不复存在的城市内,几次停下车,全副武装的宫理走下车,搜寻着废墟中的建筑。绝大多数的招牌都已经焦黑,只有还有地下部分的建筑里能有一些残存的杂物。
她多次搜寻无果,只能像个拾荒者一样带回来一些扳手和绝缘胶带,看起来是想要找到零件修好T.E.C.。
最终,房车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处凹陷的大洞。
本来在地面上的汽车旅馆与电子修理厂,因为地面塌陷而全部沉下去,也避免被核爆带来的风暴和热浪所摧毁。宫理让房车停在凹陷的地洞附近,她穿着厚重的防护衣物,带了个悬浮货架,独自一人深入电子修理厂搜寻零件。
这个时候,外头的风沙小了些,凭恕走下车吸了支卷烟,他脑袋上罩着防风的帽子,他烦躁不安的抽了片刻,忽然风沙又起,吹散了暗火的烟灰,给他的帽子上灼烧了好几个洞。他连忙拍了拍,踩灭了烟头,就这么半敞开着车门,回到了车上。
三个人影,就是在这时候靠近了房车。
它们的白色身体上,比之前更多一些污迹与灰尘,并非不小心弄脏,而是它们在追踪的路上故意涂抹的。这能让它们在废墟中更不显眼。
它们趴着,腿脚平伸着移动,头颅也像是稳定云台一样翻转着,随着动作不断保持与地面水平平行,轻手轻脚的从废墟缝隙中靠近房车。
但它们也注意到房车车顶与侧面的武器系统、传感器系统并没有关闭,十分谨慎的保持在被传感器感知的范围边缘,其中一个代体的口张开,其中的音响发出了宫理之前在风中呼喊的声音:
“凭恕!凭恕——”
紧接着的话语,就是把宫理之前喊的一长段话语给巧妙的剪接了:“我、不行了!哦,天呐,快点!凭恕!”
这声音在风沙之中,听起来简直跟宫理一模一样,连剪切处的不自然,都像是她痛苦的呻|吟哽咽。
凭恕头皮发麻,他咬了咬牙,冲下车,手里拿着枪,冲下房车,喊道:“宫理,怎么了?宫理!”
视野范围内哪里有宫理的身影。
与此同时,两侧各有一个人影跑入了传感器的范围,车顶的自动激光枪立刻瞄准它们转过头去,而从车底忽然窜出一双手,用力抓住了凭恕的脚腕。
凭恕戴着的单边耳机里哪怕传来了T.E.C.的提前通知,此刻也吓了一跳,他猛地朝脚边开枪,手中的□□击中了代体的白色手腕!
如此近距离开枪,它一边手腕炸烂断开,另一只手却拽着凭恕,拼命将他往车底拽去!
凭恕心里涌起了曾经见过这玩意儿屠杀的恐惧——北国这个宗教国家,曾经因为军人们不想亲自扣下扳机杀死流民、□□和“叛徒”,就让大量代体机器人参与到了抓捕屠杀的行动中,他小时候亲眼见过几次!
他连忙用手攀住车上的把手,疯狂踹着它那张肌肉抽动的脸:“滚!滚——”
但半个身子还是被力气巨大的的代体拖入车底,凭恕听到它一边像鳄鱼一样疯狂摆动手臂让他脱力,一边口中还发出跟宫理一模一样的声音:“凭恕!我、不行了……凭恕!哦天呐凭恕!”
凭恕听到了房车的喇叭齐鸣,车顶的武器也似乎完全改变了攻击方式,不再一股脑的连环射击,而是在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