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微微偏头,似乎在原重煜耳边说了句什么。想来也是撩人的话语,因为原重煜耳朵和后颈都红了,手臂也更用力的抱住她,她身材纤细修长,一头银白色短发,在他臂膀之中,就像是他怀里的一株铃兰花。
只是这铃兰花目光算得上挑衅和嘲讽,甘灯偷看被发现了倒也坦坦荡荡,只继续低头看书。
二人耳语片刻,甘灯倒是没想到她似乎也很会安慰人,至少原重煜变的没那么不安,甚至还偷偷亲吻她脸颊。
她像个被挠痒了脸的孩子似的缩着肩膀笑起来,又在他耳边说了句。
原重煜终于站了起来,有点尴尬但更多是快活的握着她的手指,道:“嗯,那……你们继续聊正事,我下线了。”
甘灯捧着书靠在远处,略一点头。
原重煜又对她比了个口型,像是校门口依依惜别的青梅竹马似的挥挥手,身子一闪下线了。
他一走,房间内一下子只剩下宫理和他,还有壁炉声,她没有先开口,只是把那根一直夹在指尖的烟递到嘴边,低头打开火机,点着了那根烟。
火光一跳,照亮了她玻璃丝一样的睫毛和鼻尖的弧度。她将火机扔在棋盘上,朝后仰着,深深吸了一口:“被困了十几天,快憋死我了。”
甘灯微微笑起来:“好歹也是有人陪。”
宫理挑眉:“羡慕啊。那下次这个机会让给你,把你跟柏霁之关半个月。”
甘灯撑着拐杖,缓缓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宫理看他端着酒杯:“说起来,我没有一口酒喝吗?”
她在椅子上又动不了,想让甘灯帮她倒一杯,哪怕不是真的她也馋啊。
但甘灯垂眼,将手中摇晃着酒的水晶杯放在她面前,只是杯子转了转,把他抿过的杯沿稍微转过去一点。
宫理:“……”
甘灯垂眼看她:“我喝不完了。”
宫理看了他一眼,忽然眯眼笑起来,拿起酒杯,把剩的一些威士忌仰头喝了。
甘灯将拐杖放在桌边,他衬衫袖子挽起,伸手去排布棋子。甘灯捏起一个骑士正放回原位,就听到宫理放下酒杯道:“我深刻怀疑你其实挺骚的。”
甘灯手一滑,棋子倒了一片。
他抬起脸来,有点恼火懊悔又有点……坦然的看了宫理一眼。
宫理只是笑。
笑容里伪装出几分撩人,更多的是敌意。
她不信甘灯对她有什么不含杂质的好感。
甘灯本来想说句什么,但最后还是话一转,改说了正事:“你对绛响了解吗?”
宫理摇头:“就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对门派这边的事情不熟。”
甘灯:“绛响的父亲是一位邪修。听说专杀修真者,只要一滴血进入对方体内,就能轻易毁烂他人的识海灵脉。他父亲做了多年的猎人。就是受某些委托专杀修真者的人,他几乎不用什么剑法心法,就用这种阴狠的手段刺杀修真者。”
宫理惊讶:“那他怎么会在定阙山——”
甘灯低头道:“总也有人认为孩子无错。总也有人认为一个孩子不应该跟了那样的父亲。但定阙山内认为他迟早会走火入魔,走上他父亲的路的人,也有很多。但总体来说,定阙山上爱护他,支持他的人也不少,而他也算的上给定阙山争了很多名誉与地位。”
……所以绛响怕自己变成邪修,而压制了体内的眷族。
所以他看到定阙山的长老掌门们变成污秽者,才会如此悲痛又愤怒,以至于“屠杀满门”。
甘灯道:“我认为,成为眷族之王以后,或许能觐见到外神本体,或者是被赐予某种力量代理外神统治春城,或许是献祭……都有可能。而绛响非常清楚自己能见到外神。”
宫理忽然想起这种觐见、王等等的说辞,她还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甘灯摆着棋子思忖道:“我听汇报,他甚至让云浪楼的弟子留在春城里,直到春城的星空消失。他的目标,似乎是将春城变回原状……”
宫理不会下象棋,恶劣的拿了个黑皇后,故意把他的白子撞的倒地一片:“你是说,他想杀外神。他认为自己如果成为眷族之王,见到外神就可以想办法杀了它?”
甘灯:“或许。至今为止,其他国家或华|国应对外神的主要方式,就是想办法送走或扼杀在胚胎中……”
宫理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在我眼里那些眷族都是装备,然后装备说明上似乎也写了,如果我凑齐了眷族,成为王,也能够觐见神明。然后我第一眼见到玻璃缸体内的眷族时,似乎也有声音在我耳边道说只要我融入血肉,我可以成为除了神以外最强大的存在。”
甘灯看向她:“可你不存在血肉啊。”
宫理摸了摸鼻子,思考道:“但这些眷族也不了解什么是仿生人,它们似乎还思想非常古老……”
二人陷入沉默,都在扶正着棋子,两只手没有触碰,却在棋盘上交错。
甘灯忽然开口:“我有个计划。”
宫理几乎是同时道:“我也有个想法。”
二人对视一笑,甘灯道:“你先说罢。”
……
宫理眼前的桌面与棋盘忽然消失,她眼前是春城底部的蜂巢圆桌厅内。
灯光已然昏暗,班主任等人都不在她身边,宫理感觉脸边有点毛茸茸的发痒,前面还有一只手伸在她面前,似乎点着手腕上的联络器,正想要自|拍一张。
宫理转过头去,就看到柏霁之脑袋就在她脸边,甚至一只手还在她脑袋上比划了耶的手势。他没想到她突然动了,人一惊,联络器上也咔嚓一闪——
宫理:“?”
柏霁之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他飞速把手腕往背后一藏,金色瞳孔在昏暗的厅内眨了眨,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