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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怀州。
怀州是通向燕京的必经之路,要害之地,镇守怀州的是辽国名将萧干。
萧干是奚族人,和耶律余睹一样,都是支持辽国坚持下去,不投降于宋的主战派,好在,这次守城,他的信心还是足够的。
不得不说,辽国如今的局面,已经比他预计的要好上太多。
别的不说,前两年,为了抗金,他们对燕京诸地的搜刮极狠。虽然如此,也解决不了士卒粮饷之事,但这两年来,有了大宋的人力物力,燕京的盗匪在数次清剿之后,已经没有当初那剿之又生的情形。
相反,因为惧怕被金人占据后迁入东京道,燕京百姓送粮之类的劳役时,已经不再有怨言,该交的秋税也都按时按量,人心稳定。
萧干实在是不懂,这种情形下,为什么还要投于大宋。
“我说老萧,不投就不投呗,虎着脸给谁看啊。”韩世忠一身铠甲,靠在墙头,随意道。
他身材高大威武,面相阳刚,身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兵痞之气。
萧干收敛了脸上的不平之气,无奈道:“朝廷每次出兵,都吵成一团,让你看了笑话,还不能气上几日么?”
“若是他们不当皇帝,你也可以当啊。”韩世忠笑道,“只要你抗金,我朝陛下必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萧干想起当年和耶律大石南下时做的事情,神色复杂道:“唉,老实说,我有些怕他。”
韩世忠摸了摸鼻子,没接这茬。
萧干却径直说了下去:“十几年,他就已经布下此局,陈行舟居然也是他的人,我本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却不想,糊里糊涂被人借刀,甚至数年来都以此事为荣。至这一年,才知道怂恿皇帝亲征,怂恿我南下围困的,都是他的人。”
韩世忠看向城墙外的绵延群山,仿佛那里有敌情一般认真。
“如今我朝将倾,以那位的诡诈狠毒,怕不是要将我大辽的最后一滴油榨出,”萧干无奈道,“我不愿投于宋,除了不想国朝覆灭,便是怕他过河拆桥……”
“胡说!”韩世忠猛然回头,不悦道,“我家陛下何时拆过你这破桥?若不是他运筹帷幄,你这小朝廷安能稳到今日?别说你了,便是耶律雅里那个傻子也过得甚好,甚至都没有没收你们的钱财,是不是还我家陛下给你付上岁币,你才能觉得有诚意啊?”
萧干严肃道:“当然不是!我要的诚意不多,十门火/炮,外加五百斤火粒,便够了。”
韩世忠冷笑道:“老头你可是还未睡醒?真要给这些东西,那必然也是我的,你这破落户是想都不要想!”
“五千良马!”萧干道。
韩世忠怒道:“你休想,陛下绝不会上你的当!”
看韩世忠这么生气,萧干心中有数,这怕是有可能的。
他看向远方,突然神色一肃:“金军那边又有异动,明日怕是又要攻城了。”
“不怕,城中火粒还算充足,粮草也是满的,”韩世忠轻轻叹了一口气,“别的不说,你手下比我以前那些西军兄弟能打,守个城,还是能守住的。”
城下,金国营帐远远一片,如同开在山间的白花,他们已经攻城快两月了,不过,看了一会,他们都皱起眉头。
金军正在收拾营帐,他们在……撤退?
“不应该啊?”萧干疑惑,“金军气势正盛,有如狼群,素来不会轻易退去,如今远未到余力耗尽,怎么会退去?”
两人对视一眼,派出斥候,去打探金军退去的方向。
一夜之后,斥候回报,这一路金国收拾好行帐后,往大同府的方向去了。
“不好,”韩世忠紧皱眉头,“这怕是金军在集中兵力,要攻下大同府。”
大同府那边如今只有几千金军,岳飞能撑很长时间,但若变成数万金军,能撑得时间便不可能太久了!
那里位置紧要,一旦失守,周围的怀州、朔州、武州都会有危险,最重要的是,大同府中,还是他的同袍在镇守。
必然是要发兵去救的。
可金人最擅长野战,一旦没有城池相助,被金人各自击破,是大概率的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