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耶律淳语气沉重地道:“陈先生素来算无遗策,那您为何还要收留晋王,引得局面如此?”
陈行舟摇头道:“我是凡人,不是神仙,又哪能知晋王会来,再者,撒鸾问过了,是晋王被卷入了萧奉先陷害之事,才准备来到辽东,与国共存亡,后来的事情,他也预料不到。”
这话半真半假,不是他布置的,他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耶律淳更失落了,他哀声道:“天意啊,局势如此,陛下竟还在听信谗言,伤害子嗣。”
“所以,若此次真胜,便万事大吉,”陈行舟淡定道,“若是不行,我辽东愿意支持您为新帝。”
耶律淳摇头道:“大辽若是亡于我手,死后还有何颜面面见先祖,这皇帝我万万不会当的。晋王与梁王都在你手,你喜欢哪个,立哪个便是。”
陈行舟抬眼看他,轻笑道:“那不行,辽东离女真太近了,若是他们两个称帝,立刻便会引得金人来攻,不如由你称帝,两边相互扶持,大家也都安心。”
“哦,照你之见,是让老夫我先当着皇帝,局面缓和了,再立你那位梁王?”
“撒鸾不适合当皇帝,”陈行舟摇头,“若是盛世还好,这种乱世,他当皇帝,活不过半年。”
“那我呢,你看我当皇帝,能活多久?”耶律淳闷声道。
“怎么也要能活三个月吧,”陈行舟随便估算了一下,“多活些时间,我有一个计划,或许能延续大辽国祚。”
“什么?”
“连宋抗金!”陈行舟果断道。
耶律淳摇头:“我们给不出大宋什么条件了,想来当今皇帝,也不想看到宗室回去吧?”
陈行舟微笑道:“谁说没有,咱们不是有燕云十六洲么?”
耶律淳猛然抬头,眉宇中生出熊熊怒火:“你终于不藏了么?要跳了我大辽这船,去大宋求个前程?”
陈行舟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安慰道:“莫急,听我说完。”
耶律淳狠狠地盯着他:“还能说什么,如今大辽能撑着,全靠这燕云之地,若是给了出去,便真的没有一丝余地。”
“我又不是说现在给。”陈行舟轻声细语,“大可与宋国约定,等十年之后再给幽云。”
耶律淳一怔,随即冷笑道:“你是把我当三岁小儿,还是把那大宋的赵家人当傻子?”
十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宋能让大辽空占了这便宜?
陈行舟淡定道:“当今大宋之主是个的聪明人,不会不懂唇亡齿寒,幽云可以给,但不能一次尽给,我们需要他们出兵出力,守住了西京、中京的残余之地。如果能以中京为界,与金国分治北地,给大宋幽云又有何不可,再说了,燕云汉人早有不稳之像,你不会不知吧?”
辽国风雨飘摇,能找退路的都已经在找了,幽云之地的汉人对投奔宋国的兴趣,远大于投奔金国,在大宋画宗当政之时,就已经开始眉来眼去了,比如那个弄出联金灭辽计划的马植,就是其中翘楚。
耶律淳皱起眉,他不看好这个计划,太过儿戏,大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计划,但如今却没有选择:“那如今约定,由你去与大宋谈么?”
“辽东诸事离不得我,这事,我可以推举一个人。”
“哦,是哪位才俊?”耶律淳已经准备好了,如果陈行舟说的是辽东之人,他必定拒绝。
天知道他们会拿什么盟约出来。
“大石林牙。”陈行舟肯定地道。
“重德啊!”耶律淳松了口气,耶律大石是宗室,辽国开科举以来的第一位契丹族进士,忠诚、立场、血脉、文采都无可挑剔,“那行,你继续说说,还要如何?”
陈行舟微微挑眉,掩盖心中喜悦,他成功做到了师尊的要求。
“要求大宋出兵相助,兵马粮草肯定有一番拉扯,你我二人先定下来,给大石林牙一个底线,到时他也好谈。”陈行舟温和道。
等谈完了,他好写鸽子信给师尊送过去,然后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