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军, 是大宋建国以来用以收拢流民、避免起义的手段,他们同时也是禁军的补充, 既负责维持各地治安,同时也是国家的工兵,无论是水利、园林、军械、运输、造船,通通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在偏安的百年时,无仗可打的厢军们就成为了各地军头的私兵,军头们会克扣人数,私吞军饷, 也会将他们租赁出去, 颇有后世包工头的风范。
尤其大宋的厢军在做工程方面, 堪称天下第一, 在赵士程大方地给足了工钱后, 汾河下游的工业园区便飞快地建立起来。
先是挖水渠, 然后是造砖窑, 再然后是各个工坊, 还有密集的宿舍和排水渠。
宿舍小楼依然是两层,有钱任性的赵士程这次没用木屋,而是大方地全用了砖石楼, 二层的地板用了木头, 算是一户两室,上楼不是公梯,而是自家墙角加个木梯子,至于二楼是住还是放东西,都凭自愿。
至于老赵想要大园子——赵士程在水池边给他修了个带篱笆的两层小院, 种上树木花草, 让他可以每天顺着池子边的路转悠, 这就算是给他的园子了。
做过工程的都知道,只要钱跟得上,那建筑速度,绝对惊人,赵士程先修起的炼焦炉,在其他工坊还在修炉子时,炼焦坊已经点火开炉。
……
六月的清晨,天还未亮,田中小麦已收,汾河两岸的大片田地都种上了豆子,草木青翠,盛夏的热气还未开始,小峪村农人们却已经早早地起床,在村口集合。
他们带上装满水的葫芦,穿上布鞋,在一位男人的吆喝下,向南边走去。
一名八九岁,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屁股上包着一块打着补丁的布,赤着胳膊混进了队伍里。
“石头你怎么又跟来了!快滚。”带队的中年男人生气地吆喝着。
“爹!我能挖泥!”那小孩大声道,“我做得多,吃得少,能行的!”
“不行,人家说了,这次是要二十个人去夯碳,渠已经挖完了!”中年男人威胁着挑起扁担,“回去带弟弟,再闹我打死你!”
小孩不满地嘟着嘴,看老爹走远了,眼珠子一转,悄悄地跟在了后头。
顺着汾河,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过了一个小堤坝,便看到一层层整齐的小房子,小石头好奇地看着左右,那里人来人往,很多人推着两轮车,在尘灰里来来回回。
汾河的船顺着水道在这里来来回回,他好奇地看着父亲和村人们在一个棚子里领了——领了一套衣服穿在身上!
小石头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他记得自己从三岁就光着屁股,冬天还好,能穿母亲的旧衣改成的衣服,夏天怕他们乱跑弄脏弄坏衣服,家里都不给他们穿的。
居然!他们居然还有新鞋!
小石头口水流得更长了,他记得娘亲说过,穿鞋下地干活是糟蹋物件,要是下雨天穿出去,那是要挨雷劈的!
他看着父亲喝了两碗什么东西,然后一行人分成两队,挑着一块又重又大的石头,上了一个很大的、像炉子似的东西,吆喝着七八个人一起,把石头甩起,又砸在下边。
小石头看着乡亲们忙去了,也悄悄走到那棚里,看到个很大的木桶,一个桶里放着粥水,还有一个桶放着白蒸饼!
就在他眼珠子要滚到桶里时,突然有人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小石头骤然回神,就看到旁边不远处,刚刚和父亲说话的男人,正在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公子身边,他们穿着极漂亮的衣服,看着就高高在上,一时惶恐不安,本能地道:“小、小峪村。”
赵士程挑眉,转头问身边的管事:“你们让小孩也上工?”
“绝对没有!”管事立刻否认,对小石头连声问道,“谁让你来的,有号牌吗?临时工证有吗?你的介绍人是谁?”
小孩顿时被吓哭。
赵士程挥了挥手,旁边的管事立刻安静下来,前者笑了笑,从旁边的桶里拿了一个还带热气的馒头,微笑着递给那小孩。
小孩一时呆住,忘记了哭。
食物是拉近关系的最有效办法,小石头很快在赵士程漫不经心地询问下,说了名字、村子、家有八口人,六亩麦地,两亩麻地,平日里还会大户家帮工,一家人才勉强维持生活,一个十一岁的姐姐已经嫁了出去,爹爹最近帮着找人上工,家里又可以吃到带盐的菜了……
赵士程微笑着听,发现这小孩很机灵,能数到二十,饭量很大,在家里总是吃不饱。
嗯,很好,神霄技校可以在这里开个分院,招点工匠,将来这里的铁器产量必然不少,他可不要打铁,做机械这个行当,怎么着也得数学好才行,还有炮,算准了抛物线,才能谈威力的事情,这年头,他的火/药产量,可还达不到可以炮火洗地的富裕程度。
请几个老师的事情而已,反正如今的他,已经不用为钱烦恼了,就这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