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淡定地走出来:“嗯,是娘亲,是你想的那样,我将来的脂膏,就放在五哥这里卖了。”
种氏咬牙切齿地拎起小儿子,手指在他的脸上狠狠一捏:“我不是告诉我你,别欺负你亲哥哥么?”
赵士程叫了一声痛,泪眼汪汪地道:“没有啊。”
赵士街也立刻道:“娘亲住手,虎头没骗我分毫,你要罚就罚我啊!他还小……”
看着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种氏额头险些蹦出青筋,猛然收手:“看到没有,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你兄长护着你,你那良心不会痛么?”
赵士程揉着脸,委屈道:“这不是,其它的哥哥都没回来么……”
“狡辩!你分明就是看你五哥傻!”种氏怒喝道。
赵士街膝盖一痛,不由惴惴:“娘亲,你真的错怪虎头了。爹,爹你说句话啊!”
赵仲湜一呆,立刻避开老妻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一尊八风不动的菩萨。
种氏手指着儿子,怒道:“你闭嘴!”
然后她又狠狠对小儿子道:“说,你骗你五哥都做了什么?”
赵士程瘪了瘪嘴,小声道:“前些日子,我听五哥为钱财苦恼,又见城中女眷没有什么游玩的好地方,便给哥哥出了主意,就是借钱在城外圈地皮,建些铺子,只招待女眷,赚来钱财,从而偿还债务,哥哥觉得此计可行,便找人借了一些。”
种氏磨牙道:“这种事情,你为何不给我说?”
赵士程揉着脸,道:“我看五哥平时得闲,便想给他寻些差事,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母亲忙于蜡园,我和五哥不敢打扰。”
赵士街也附和道:“对,正是如此。”
种氏思考了半天,没找到坑在哪里,皱眉道:“就这么简单?”
“建设这种园子,还需要一些钱财,”赵士程补充道,“母亲,你现在要借给哥哥的话,也是可以的。”
种氏立刻想到了问题所在,左右环视一圈,没找到能打孩子的东西,于是撸起袖子,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一见不好,赵士程立刻怂了,一边往五哥身后躲,一边大声道:“爹爹,你还记得当年说好的珊瑚钱吗?!”
赵老爹轻嘶了一声,在买珊瑚的私房钱和阻拦妻子之间犹豫了一下,劝道:“娘子轻点,伤在他身,痛在你心……”
一番鸡飞狗跳后,四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坐到一起。
“这是我的画简单设计图,这小溪我准备抬起来,做一个拦水坝,坝口修一个水车,坝上修一座长桥,既可以看风景,又可以让女眷们参观,拦起的水池放些小船,种些荷花,山有种些枫树,院中弄些花草——这里,我想修一个大的阁楼,楼里可以有很多小铺,不用出楼,便能购买一条街的东西,园子里可以筑一个戏台,说书、戏法,隔半个时辰表演一次。其它地方可以有捶丸、投壶……我把这里,叫一站式购物中心,让这些女眷,出门聚会除了这里,想不到其它地方!”赵士程在一张简笔画上挥斥方遒。
种氏一针见血:“你准备了多少钱?”
赵士程看了一眼五哥,小声道:“这要看五哥能借多少钱了。”
种氏嘶了一声,又狠狠捏了一把儿子的脸,骤然起身。
“娘亲,你去何处?”赵士街有些惶恐地问。
“给你提亲!”种氏咬牙切齿。
她错了,她不该嫌弃那姑娘有心眼,所以一直拖着不去提亲——不给蠢儿子找个有心眼的姑娘,看他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不娶进来,臭虎头以后不知道还要怎么欺负家里人呢!
再说了,这么大的摊子,怕不是能把她累上好些年,这儿子她不想要了,让他的老婆来收拾吧。
赵士街一时欣喜,但又有些为难,有些不安地对弟弟道:“虎头,这么大的园子,会不会吓到姚妹啊?”
“怎么会,”赵士程安慰道,“你先做,再说了,娘亲有钱,你借不到了,再找她便是,至于还么……放心,她对你用情至深,还上个十来年,你们总能还清的。”
他看五哥还在迟疑,便又加了一把火:“不然,我给母亲说说,让你再拖些时日,等做出一番积业了,再去娶她?”
赵士街猛然清醒:“不可!女儿家的年华拖不得,娘亲定多久,那就是多久,我这就继续去借,必要让这处园子早点修起来。”
说完,起身便跑。
于是,屋里只剩下小孩与赵老爹。
赵仲湜叹息了一声,犹疑地看着儿子:“儿啊,我和你娘都是本份人家,你这坑蒙拐骗的本事,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赵士程摸了摸鼻子,怒声道:“哪里骗人了,你看我骗过谁了,哥哥将来富了,你不也可以找他要钱买珊瑚么,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么?”
赵仲湜摸了摸胡子,想到珊瑚,再想到儿子,摇了摇头,最后道:“是,你说的是。”
赵士程这才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被评为“坑蒙拐骗”,还是有些不悦。
这怎么是骗,这是合作,是共赢!
唉,我当年也不是这样的,都怪那臭表哥,上辈子的言传身教,把我给带坏了。
不过,这些套路,也真的好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