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把邪恶古剑8(2 / 2)

“你要邪剑有什么用处,”谈郁略一思索,“是因为好奇我是怎么反噬剑修们的?或者是我身上那些不常见的剑法吗。”

弘子金的目光从少年沉思的神色往下,停在他说话时张开的淡红的嘴唇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都不是。”

“所以你是计划销毁我。”

弘子金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撩起他耳畔的黑发,瞥了眼谈郁被咬过的魔血印。

谈郁按住他的手,皱眉说:“你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

弘子金看着自己的手,被少年细白的指尖摁住,对方没用多少力气,但他没有挣开。从接触的位置他感受到了谈郁皮肤的温度和触感。不久前,他才见过类似的情景,如今只是换了另一个男人,对剑灵而言都一样。

他因此为那些决定心绪摇摆。

是销毁这把噬主的邪剑,还是将剑灵锁在库房里永不见光。

他问:“你想知道?”

雨幕里已经出现了朝他们走来的眼熟身影,谈郁瞥了眼,又看向弘子金。

“不能说吗。”他问。

弘子金也注意到索树月已经走来,不紧不慢地伸手抚了下谈郁耳畔散落的黑发,说:“你适合被藏起来。”

“藏?”

“邪剑应被藏在室内,架上枷锁,不至于出外伤人。”

男人对他说。

这种话近乎诡异露骨。

锁起来。

然后呢?

谈郁出了一会儿神。

“等了很久?”

索树月已经朝他走近,浑身湿漉漉,与弘子金打了声招呼,又转头盯着伞下的少年,见谈郁正在走神,故意将被被雨淋得冰冷的手贴上他的脸。

谈郁颦眉躲开了,说:“你去哪了。”

“买了东西,你猜不到是什么。”

“嗯?”

谈郁仍然沉浸在刚才弘子金的对话里。

索树月低头从袖子里摸索出了一样东西,像变戏法似的,摊开手心时倏然飞出了一只黄鸟,圆滚滚、红色的尖尖嘴巴,绿豆眼睛,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谈郁肩头,啾啾地叫。

长得好像黄鸟秋千……

谈郁小心地将鸟捧到自己手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奇道:“你刚才是去山里捉鸟了?”

“大半夜怎么捉鸟?那边有个养鸟人的店,找了很久。”索树月啧了声,“现在应该不生气了吧。”

“嗯?”谈郁已经不记得他说的事了,应了一声:“回家吧。”

弘府已是一片寂静,四周昏暗。

谈郁仍记得那个经脉尽废的半魔奴隶,一回弘府,他在外院见到了池祯。

池祯与他年纪相仿,清俊的眉目透着稚气,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浮起了雾气,可怜兮兮地问:“主人是不要我了吗。”

“他可不是你的主人。”索树月对他不耐烦,来之前早就给了这半魔一笔钱,看着沉默寡言,不料一见到谈郁就开始卖乖流眼泪,令他恼火。

谈郁见他哭了,蹲下身与他解释:“别叫我主人。你不能再跟着我了,我们要到外面去,而这儿是弘府。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池祯眼圈泛红,固执地盯着他问:“哥哥打算和他到处修行?……好吧。”他又垂下睫毛,沉默几秒答应了,又说,“我今天就赶路回家去了。”

“你家在哪?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西边。”池祯轻轻地牵着谈郁的袖口,在袖子下勾了勾他的手心,“哥哥要是送我回去的话,恐怕弘公子和索公子会不高兴的吧,我是不乐意见到哥哥为难的。”

不等谈郁回答,索树月已经啧了声,把侍女们叫了过来:“现在把半魔送到外面去。”

侍女们如云般将池祯围了起来带出去,他只眨了下眼,朝谈郁微微笑道:“哥哥,下次再会。”

谈郁与他互相凝视了须臾,池祯天生一双乌黑无害的眼睛,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却无端显出些许诡异感。

忽地身旁的青年俯身搭上他的肩膀。

“剑灵都是你这么招人喜欢的吗。”

索树月轻轻捏着他的脸,嘴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说:“不过我对别的剑灵不感兴趣……你是独一无二的。”

在他眼前,少年微微颦眉,摁住他作乱的手,语气很敷衍:“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别的剑灵。”

因为冬天,谈郁的手是微冷的。

索树月盯着他看,少顷,吩咐说:“你早点回房就寝。”

说罢,他浑身湿淋淋地去换衣服。

谈郁则坐在前厅里,专心致志地看了许久自己的宠物,这时黄鸟正在桌子上费劲地拨拉杯盖。

弘子金从卧房里走出来,恰好见到他捧着黄鸟往回走。

谈郁走到回廊,被男人叫住了。

弘子金低头瞥了眼他手心里的绿豆眼黄鸟,也跟着伸手去摸鸟的脑袋,反被啄了一口。他不以为意,对谈郁说:“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谈郁知道他今夜还有话说,也好奇这个角色的想法,因而很是耐心。

“与索树月断了契约。”

他说。

谈郁不解:“你是不想他被反噬,还是想要得到邪剑?”

“都是。”

“解除契约之后呢。”

“你可以到我那里去。”

弘子金垂眸将飞到谈郁肩头的黄鸟圈在掌心里,见它扑腾又松开了。

他说话声音放缓,听起来仿佛娓娓道来,然而话里话外都是诡异意味。

谈郁不打算答应,他盯着男人的面庞,思索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我不喜欢看到你和索树月在一起,”弘子金说,“你该考虑清楚,谈郁。”

他说这番话,本也不期待剑灵回应。

在他眼前,捧着一只黄鸟的少年正仰起脸,不为所动地掀了掀眼皮,露出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珠,不知是嘲弄还是玩笑似的说道:“如果让我做你的主人,倒是可以考虑……索树月是不会答应的,就这样吧。”

阴暗的光线之下,剑灵的面容显得苍白而冷漠。

弘子金眼眸微沉,低头看着这张脸。

……主人与他的玩物。

谈郁在他们面前,反而是主导者,一贯地忽视和搪塞那些试图拥有他的男人们。

如果他有了空闲就会过来抚慰,就像他逗弄养着的那只黄鸟。

说罢,谈郁默然拂袖从弘子金跟前转身离开,黄鸟啾啾地从他身旁愉快飞过。

而在他身后,弘子金望着他离去,垂下眼帘,缓慢将心里那些情绪收敛起。

谈郁回到了卧房,坐在榻上吐息。

他在佛寺被解开了封印,体内隐隐灵气周转比以往更充沛迅速,像是达到了某个节点突然冲破阻碍。

谈郁睁开双眼,运转了一周体内的灵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索树月从浴房返回,擦着头发,见他在榻上打坐,头上窝着一只黄鸟。

他将黄鸟拿走放在桌上,问道:“你和弘子金今晚去哪儿了?”

谈郁:“佛寺。”

“剑灵应该不信佛教吧。”

“嗯。”

“一回来就这么冷淡。”

索树月语气温吞,又是无聊似的伸出手把玩他的头发。

谈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青年深色的锐利眼瞳也正意味不明盯着他瞧,似乎是要在剑灵身上找事做。

他不理会索树月要做什么,闭上眼继续吐息,黄鸟也重新飞到他肩头,啄了啄索树月的手背。

索树月不满地啧了声,一手捉了这只圆滚滚小鸟,大概是随了主人的缘故,这只鸟对他也很冷漠不耐烦,一个劲地啄他的手指。

身旁的剑灵少年则双眼紧闭,似乎到了某个关节,面色愈发苍白。

索树月在一旁看了会儿。修行时刻旁人不好打扰,但谈郁看起来不太对劲,忽然间身上散出一层雾气,猛地一闪。

谈郁整个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卧在榻上的一把银白长剑,剑身平整锐利,陷在被褥之中。

索树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邪剑本体了,讶异道:“你怎么变回一把剑了?”

估摸是因为解开了留下的封印。

谈郁躺在软软的榻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说来,他以后可以随意变成剑身或者人形了。

这时他的视野闯入了索树月的身影,坐在剑身旁边,低下头盯着他看,嘴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索树月的指尖刻意地抚过了剑身,慢悠悠地一路滑到剑尖。

“什么感觉?”他一双深色的眼睛朝邪剑眨了眨,晦暗而兴味,“我之前就很好奇了,剑身对应到人形身上的话,是那一部分呢?”

“……”

“你不说话是因为不舒服吗?”

索树月来了兴致,低头用指腹摩挲着剑身,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上了剑柄。

分明是因为感觉很奇怪。

他能感觉到正被青年的双手触碰。

剑身是冷的,于是显得索树月指腹的温度令人无法忽略,手指上的一层薄茧,抚在剑身上略微粗糙,暧昧温吞地在邪剑上抚摸着。

这种感觉很古怪。

他没有人形,却被索树月肆意把玩在手中。

青年年轻而恶劣的笑靥正在咫尺之遥。

“不要碰我。”谈郁耐心耗尽,冷冷说,“放手。”

兴许是隔着一层剑身的缘故,少年的声线闷闷的,既像不高兴也像另类撒娇。索树月听了,反而更兴致勃勃。

但他也知道再玩下去,这人就要发火不理人了。

黄鸟飞了过来,在榻上困惑地啄了啄剑柄,索树月将黄鸟拨到一边去,说:“听到你主人的话了?不要碰他。”

说完,他一脸翘起嘴角,俯身在剑柄上轻轻吻了一下。

轻吻的唇舌的触感印在冰冷金属上,谈郁甚至错觉这个吻温度高得灼热,那股热意从剑柄流向了剑刃。

“你变成剑身也很有趣,即便弘子金想要……我也是不会给的,”索树月垂眸说,“今夜好梦,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