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哎。”
他往院子里过去:“走,帮你捉蛐蛐。”
楚童跟在他背后:“现在的蛐蛐个头不大,玩着没意思。我本来想去春宴,但因薛无涯的事春宴不办了,倒霉。”
越临嗤笑了声。
楚童一脸崇拜地看他:“天葬坑你也下了吧?里面怎么样?凶险恶地排行榜上,天葬坑从来没掉出过前五!里面是不是很刺激?”
越临没说话。
“我听说是魔族的人干的?”楚童八卦道,“是吗?”
越临看他:“什么都是魔族的人干的,你应试初阶过不了,也是魔族的人害的。”
“……”楚童在他身旁窜来窜去,“我是这个意思吗?”
越临拨开纠缠的草丛和藤蔓,往更深的地方走。月照离宫占地大,但楚寒今并不精于打理,任由草木肆意疯长,枝叶掩映,别有一番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静,与他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楚童又道:“你难道不担心?魔族现在人丁壮大,尤其是这一任魔君,励精图治,总是干损人利己的事,侵占正道,气焰嚣张,万一真打起来,不一定打的过。”
越临蹲下身,在草丛中拨弄。
“哎,可惜了,要是每一任魔君都像上一任那么短命就好了。”
“……”
越临手停下,看了他一眼。
楚童:“就上一任那个短命鬼啊?你不知道?继位不到三个月,残暴昏聩,日夜淫乐,欺男霸女,魔族的人都看不下去,亲自动手将他碎尸万段。据说骨头全抽出来了,肉也一片一片地割,扔在地上,狗都不吃!”
越临笑了一下,心里盘算。
那个短命鬼——
说的不正是本君?
不过什么残暴昏聩,日夜淫乐,欺男霸女,没有的事,倒没想到事情被流传成了这样。
不过他也懒得搭理,从草堆里拔出了一根野菜叶。
楚童:“这是什么?”
“金花菜。”越临说,“春天最后一茬了,味道甘甜清新,入油爆炒最好。”
楚童歪着下巴:“你不是给我找蛐蛐吗?怎么找上野菜了。”
越临说:“当然是给月照君找的童年味道。你回去熬药,别跟着我了。”
“哦。”楚童应声。
越临在草丛里闲晃,到处掐野菜,翻出个小竹篓装着,顺便将院子里长的野花也摘了一扎,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五颜六色,懒洋洋拿在手里。
楚寒今下榻,走到殿门口时,就看见他手里拿了一把花,站在春光大盛的庭院里,眉眼染了斑驳的阳光。
楚寒今微微敛眉。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幕分外熟悉。
越临把手里的花举起来:“你要不要?”
或许曾经有个人,点头说过好。
但楚寒今眸子随着他转动,目光冷彻:“不要。”
说完,又道:“进来。”
越临:“进来?”
楚寒今话只说一次,拂袖回了殿宇内。经过了一下午的思考,光生气下去也没办法,还是要处理此事。
越临端着饭菜往茶几上一坐。揭开盖子,一碟莴苣炒虾仁,一碗杂骨菌菇汤,并着一盘碧绿清新的金花菜。
越临:“边吃边说。”
楚寒今一天几乎没吃东西,见吃的犯恶心,虽然有饥饿感,但完全没有食欲。
他正要拂袖,无意看见这碟金花菜,怔了一怔:“哪找的?”
越临:“你院子的荒地。”
楚寒今幼年时每年春天,母亲都到河边掐野菜,跟几个漂亮姨娘一起,烟雨江南,欢声笑语。金花菜就是当时家里的必备菜品,他倒是一直想着,但不会说出口,这么好几年,第一次有人给他送上桌。
越临夹了一筷子送到他碗里:“没用黄酒熏香,你怀了孕,不能碰酒。”
“……”
楚寒今刚动容的神色又变得凝重。
片刻,他掩唇道:“孩子。”
越临:“孩子怎么了?”
楚寒今语气像在议论道法大事:“孩子,我可以给你生下来。”
越临抬眸看他。
楚寒今神色堪称麻木:“修道之人,侥幸得了天数,用来滥杀无辜那就是暴戾。我想了一下午,哪怕我不记得你,也跟你并非夫妻,但孩子并没有错。”
越临神色玩味起来。
楚寒今心如止水,面色平静:“我生下来,你带孩子走,我们两清。另外——”
果然。
每当感觉楚寒今在让步,其实他早想好了另一个交换的条件。
越临嗯了声,问:“还有什么?”
楚寒今闷闷的:“怀胎十月,我一个人能应付,你不用出现我面前。等孩子生下来,我自然会给你。”
越临拖长尾调应了一声。
楚寒今立刻冷冷瞪他:“你有意见吗?”
越临缓慢地放下筷子,道:“并不是有意见,只是寻常普通人家,妻子怀孕,丈夫总是要陪在身边的,要是不陪,恐怕落下的名声不好听。”
楚寒今:“你不用担心名声,我们也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