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泽柊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波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最近波本对他的态度好像相当差劲,而且是毫无理由的差劲。
其实秋泽柊羽本人对于组织的那位先生是否信任冰爵并不在意也不关心,而且那位先生到底信不信任冰爵, 秋泽柊羽本人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再怎么说秋泽柊羽也是以冰爵这个身份走了将近五年的人,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冰爵这么一号人, 但是这五年的经历至少也已经让这个身份逐渐丰满了起来。
秋泽柊羽有些烦躁地咬了一下嘴里一直未曾点燃的香烟, 不过他最终只是把打火机拿出来在手里摩挲着。
“信任……好像确实是需要特别在意的东西。”波本看到靠在门边的冰爵从兜中掏出打火机, 对方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却没有要点烟的意思,紧接着他才听到冰爵用随意的语气回答道, “但是这并非我该考虑的事情。”
“更何况……不管是怀疑还是信任,我都不会拒绝。”
黑发男子眯起眼睛,有些懒散地将打火机重新放回兜中,他少有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如果你已经问完了, 就把该交给我的东西拿出来。”
至于信任问题, 秋泽柊羽认为冰爵从来没得到过完全的信任——或者说作为一把好用的刀,冰爵不需要任何信任与权力。对于冰爵来说,他只需要知道任务目标是什么、命令与要求又是什么,仅此而已。
这似乎也是一种狂妄的表现,但秋泽柊羽得承认这是“冰爵”不得不走上的道路。不过就算那位先生愿意让他进入权利层, 秋泽柊羽也不会同意的。
因为秋泽柊羽本人分.身乏术,他根本没空让冰爵这个身份去涉及组织的权利层。一旦进入权利层,那冰爵这一身份必须出场的时刻一定会剧增, 这样的话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怀疑和猜忌。
所以秋泽柊羽对于现在这种微妙的地位还是很满意的,而且他也很聪明,在以冰爵这一身份行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过问任何有关“为什么要做这个任务”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扯进旋涡中, 所以就当一个需要时出现不需要也没人追究去向的工具人就挺好的。
“你不在意这些?”波本挑起眉毛, 他本以为这样会戳到冰爵的痛点, 但没想到对方看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种事,这让他有点惊讶,“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会很在意这个。”
“……你今天废话格外多,波本。”靠在门边的黑发男人目光毫无波动地看向波本,“你对那只炸成烟花的小老鼠很在意?”
“那你可说错了,”波本依旧是笑意盎然的样子,他勾起嘴角道,“我在意的可不是那个愚蠢的卧底,而是你啊。”
“是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眼皮子底下的老鼠的你——我还以为出了这种差错后你会羞愧地饮弹自尽。”从波本的表情和语气中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没想到你反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嘛。”...
包厢中的气氛凝滞了下来,原本冰爵因为低烧而稍微有些无精打采,也因此他不想给这次取资料的行动增添任何麻烦,但是面对波本似乎无止境的问题,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虽然我很少会对什么事情在意,但是不代表我会好脾气地一直容忍你。”有些懒散提不起劲的黑发男子垂眸扯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皮质手套,低哑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严肃,但威胁的意味却很足,“波本,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是站在什么角度上指责我的呢?”
不过没等波本再次开口,他又兴趣缺缺地移开视线:“算了,不管你想表达什么我都没兴趣听。”
我还要回去和你口中那个卧底一起去吃寿喜烧呢,谁要听一个黑心的组织成员在耳边叨叨叨,烦死人了。秋泽柊羽理直气壮地想道。
懒得和波本再废话的秋泽柊羽直接向那边走了几步,扫视了一圈后他很快发现了放在沙发上的一个带密码锁的棕色手提箱。
但是秋泽柊羽没有去拿,而是站在桌边理所当然地看向波本。
波本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他将手提箱轻放到桌上,单手将其推向冰爵站着的那侧桌边。
对于冰爵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大部分情况都懒得和你计较那么多——前提是你不要干涉他的任务。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波本似乎是失去了单方面对冰爵散发恶意的兴趣,他站起身就要先离开这个接头地点。不过在经过冰爵身边时,那个从进来到现在为止都懒懒散散的黑发男子突然动了。
冰爵侧过头,十分随意地将手搭在波本肩膀上。而在波本眼里,那双在昏暗环境下显得暗沉无比的红眸中似乎隐藏着极大的恶意与嘲讽。
“你身上有股烟味,波本。”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的黑发男子略微低了下头,“墙上有禁烟标志——身处什么环境就要尊重那里的规矩,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为你应该很明白才是?”
波本眯起眼睛:“你是在警告我吗,冰爵?”
“随你怎么理解。”冰爵收回手,再没给波本一个眼神,直接提着箱子率先推开了包厢的隔音门。
在隔音门关闭后,站在原地的波本缓缓将手伸向肩膀那一侧,然后从自己的肩膀处取下来了一个定位器。
——那是原本放在手提箱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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