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桃有些意外道:“你不难过?”他记得人类对于繁衍后代总是看得格外重要,仿佛是活在世上的头等大事,有些人求子求得昏了头,甚至都求到他这里来了。
若是要他送子,他就只能在北冥捉一只只恶鬼塞进她们肚子里,这些脆弱的凡人可承受不住鬼胎。
“没什么好难过的。”宣芝说完,偷偷瞥了申屠桃一眼。鬼帝陛下求娶她,要是真的娶了她,那她无子,换句话说不就是他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是真的打算要娶我吗?即便我不会有孩子。”
申屠桃微微一哂,脸上又散落一些纸灰,“你觉得孤会需要孩子这种东西?”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直接说开好了,宣芝很疑惑道:“我很想知道陛下为什么执意要娶我?”
申屠桃转开脸,在犹豫要不要回答她。
宣芝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重音强调道:“我先声明,哮天犬是有主人的!它的主人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俊美无俦,天上地下,举世无双,是很厉害的神灵。你要是看上了哮天犬,就算娶我也没用。”
敢觊觎二郎神的
狗狗,头都能给你打爆掉。
申屠桃:“……”申屠桃不想理她。
宣芝见他沉默,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申屠桃忍不可忍,掐住她的脸,低头俯到她面前,一字一顿地不悦道:“孤有的是狗!”
他一用力,脆弱的手指节整个崩了,纸灰扑了宣芝一脸,被她不小心吸入口鼻,宣芝鼻子发痒,没忍住冲着鬼帝陛下靠近的脸打了一连串喷嚏。
申屠桃肩膀以上的纸灰都被她喷得四散开来——她一个喷嚏把陛下爆了头。
眼前的画面实在是惊悚,宣芝瞳孔剧震,急忙伸手捂住口鼻,惊慌地看着头没了的鬼帝陛下。
申屠桃的身子一动不动地悬在她身前半步远处,静止了许久,那凝固的纸灰忽而一垮,散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宣芝:“???”她等了片刻,见四周毫无动静,小声喊道,“陛下?你还在吗?”
在她身后,清月凝固的身子忽然一动,笼中烛火噗地复燃起来,她疑惑道:“小姐,你在喊谁?”
宣芝闻声回头,只见小姑娘圆圆的眼睛映着烛火,清澈明亮,惊讶地盯着她,“小姐,你脸上这是去哪里碰的这么多黑灰?奇怪,我方才见你都还没有。”
她说着摘下手帕要给宣芝擦脸。
宣芝愣怔了一下,确定申屠桃是真的走了,她伸手接过手帕,“没事,我自己来,刚刚一只大野猫从我面前扑过,想是不小心蹭上了他爪子上的灰。”
“那要赶紧回去洗干净看看有没有被抓伤才是!”清月急道,“小姐,我们快走吧。”
“好。”宣芝应了声,回头看了看庭院和厅堂,在灯笼照耀下,青石铺成的地面干干净净,不见丝毫黑灰,厅堂里,宣父守在祖父灵前,完全没有察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切如常。
宣芝满腹疑云,鬼帝陛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专门来帮她和丫鬟算个命?他走得实在太突然,她都还有好些问题没问呢。
回到春霏院中,宣芝洗漱过后,便打发侍女出去,熄灯休息。一个时辰后,院中再无什么响动,宣芝翻了个身,重新睁开眼睛。
她摸黑从床榻上起身,推开面向花园的窗户,借着洒入的微弱光线穿上衣衫,古人的衣着复杂,在昏黑的环境下,她很花费了一些工夫才穿戴齐整。
宣芝随手绑上头发,将补灵丹贴身放在怀里,召出筋斗云从窗口飞出,朝着城外飞去。
今夜是朔月,天幕上只能隐约可见一弯薄而尖锐的月影,星光也寥落,城中的灯火反而比天上更亮些,到了久黎外城,便能看到因邪魔冲撞而时隐时亮的阵法光芒。
越是靠近城楼,随着夜风,越是能清晰地闻到一股血腥气。
城内灯火安宁,城外此时却不太平静。宣芝从高空望下去,只能看见交错划过的法宝符箓光芒,一蓬蓬的火光在大地上爆开,烧得邪魔发出恼怒的嘶吼。
嘶吼声尖利得能撕破人耳膜,肉眼可见的声浪从火光中心爆开,符火一下子被压下去,嗤地一声灭了。
宣芝看到几个人影急速撤退,火焰熄灭后腾起的白烟中走出一个妖娆的女人。
她扬起手,吐出鲜红的长舌舔了舔指尖&#
30340;血,眯着眼眸扬起头来,露出陶醉的表情,咯咯笑道:“男人的血臭死了,还是女人的血肉香甜美味。”
宣芝睁大眼睛,这张脸,这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她的嫂嫂吗?
紧接着,便见那邪魔扭着腰往前走了几步,面向一处笑道:“夫君,你看我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