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岑安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也不大好,很差。
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纪岑安也不是一点都琢磨不透对方,南迦有的习惯还是没改,譬如心头有事时就爱耷着上眼睑。
南迦提起了那个打架的男生,讲了一嘴。
男生是南迦某位老师的儿子,为人品行端正,那天跟人大打出手其实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两男争一女”,而是那个混混硬要去骚扰女孩子,男生看不惯,挺身而出保护女孩子。
当事的女生也是徐行简的学生,很普通一姑娘,脸皮薄没社会经验,遇到这种事不知道怎么正确处理,一开始被欺负了都不敢声张。
现在派出所那边已经解决问题了,后续是打架的事和解了,但混混要为自己的言行买单,免不了一顿道歉理赔。
南迦慢条斯理抬起酒杯,轻啜了一小口。
终还是将那杯酒喝掉,一饮而尽。
“不喝么?”南迦问道,身子倚在沙发靠背上。
酒劲上来了,有些难受,饱满的胸口便随着呼吸重重起伏了两下,缓了缓气。
纪岑安很久没饮酒了,不再碰这个。
日子都过不顺当,没钱买,也没那心思。
南迦也不劝她,一会儿站起身,有条不紊走向卧室那边。
纪岑安扶了她一把,随在后面。
到底是亲密相处了几百个暧昧不清的日夜,有的话不用讲,双方都清楚该怎么做。
她们一起到床那里,推开隐藏的衣帽间门。
南迦脱掉鞋进去,柔声说:“江小姐,能再帮个忙吗?”
纪岑安跟着,知晓要帮什么,径自从衣帽间最里处取下一件白色丝质睡袍。
这一幕在过去时常发生,只是身份对调了,以前是南迦帮纪岑安,而不是纪岑安动手。
她总有一堆花样磨苛南迦,让南迦给自己换衣服,让其做点什么,有时老是不消停,不教南迦顺心好过,直到南迦求饶为止。
礼服被褪下,倏地落到地上。
南迦背对站着,但纪岑安能从侧面的镜子里看见。
对方腰后的刺青还是那个,没被遮盖,是原来的形状。
并蒂而长的双生花,一株双艳,蜿蜒扭曲地向上缠绕攀附,从下方往上生长,斜斜接上脊柱沟那条性感分明的线条,妖娆且神秘,乍一看真像是植株扎进了柔嫩的肌肤里。
纪岑安的亲自给南迦文的,每一针都是她下的手。
她几乎都忘了为什么会为南迦文身,眼下看见了,回想起来,似乎只是出于二人间的一次赌约。
南迦输了,允诺她一个任何条件的要求。
她的要求就是这个。
文的时候太疼,南迦骂她。
她不停手,坚持到结束。
看了会儿,纪岑安将睡袍披南迦身上,片刻,难得主动问一句:“今晚去了哪儿?”
“中心区,西柳路那边。”南迦说。
纪岑安垂垂眼,往下瞅了瞅,从后面伸手向前,不慌不忙把细细的睡袍带子系上。
“去做什么?”
南迦一动不动,任由她伺候,回道:“有个画展,过去看了下。
”
“给朋友捧场?”
“不是。”
纪岑安说:“那是受了别人的邀请。”
南迦颔首,轻声细语:“算是。”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颇有时光倒流的幻觉。
她们之间也不是没有这么和睦的时期,有一阵也挺好的,跟现下的情形差不多。
不过那段日子维续的时间不长,没超过半个月。
如此近距离紧挨着,又是这样的场景……有意无意的,纪岑安感觉到南迦往后退了些,抵到了自己怀中。她身形一滞,没了后一步的动作。
面前的女人温软,酒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木质调的气息,豆蔻的柔和中夹杂着白麝香的稳重,清淡,又极有层次感。
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丝毫没变。
衣料太单薄,前后依靠在一处,相互都能清晰感受到各自的体温,以及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变化。
南迦又往后挨近些,一只手搭在了纪岑安还没放下的左臂上。
纪岑安僵着,没回应。
睡袍将女人有致的身形曲线浅浅勾勒出来,衬出内里的高低弧度,甫一低眼就能看个清楚完全。
南迦微微用力,揉捏着她的腕节。
一下,两下……
纪岑安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浓密的眼睫轻颤。
衣帽间的灯光不如外头的刺眼,多了两分朦胧氤氲。
无形的壁垒不知不觉间筑起,将她们都困束其中。
南迦转过身,抬手摸摸她的脸,举动轻柔缓慢,拿掉那顶鸭舌帽。
纪岑安没阻止,不拦着这人。
少了帽子的遮挡,凌乱的头发垂落,那张久违的面孔轮廓便显露出来。
指腹在她脸侧划了划,抚到下巴那里,停留两秒。
南迦望着她的眼睛,直直对上,低声问:“为什么要回来?”
眼皮子半合,纪岑安别开了脸。
不愿意对峙。没说话,避而不答。
南迦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手又抚向她的耳后,南迦摸到了口罩绳子,却不解开,只拂了拂她的头发,细心将其别到后面,再是缓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像,你跟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