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班长并未肯定乔镜这样过于乐观的预测,但在这之后,这个东北汉子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秧苗,一下午都精神奕奕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飞扬。
放学后,乔镜木着一张脸,被他大大咧咧地搂着肩一起走出了校园。
幸好,他们的家在不同的方向。
“明天见啊乔同学!”
班长站在路的另一端朝他使劲挥手,脸上的笑容比路边盛放的野菊花还灿烂。
乔镜:“……明天见。”
然后他飞快地转过身,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摆脱了。
但走在路上,乔镜看着路边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景色,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预感。
——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一样。
而当他走到家门口,看到那个正被胭脂翻大白眼的乞丐少年时,乔镜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要说不高兴,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来了?”
少年默不作声地盯着乔镜,没有立刻回答。
大概是怕他再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旁边的胭脂立刻道:“既然来了,就代表你同意让先生当你的老师了,最起码的尊师重道,你不会没听过吧?”
少年冷哼一声:“这还不用你提醒我。”
乔镜本想说那先进去吧,打算让少年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没想到下一秒,少年的动作就把在场两个人全都震的目瞪口呆——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乔镜面前,“咚咚咚”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甚至连额头都被地面撞破了也依旧是一脸混不在意的表情,还非常中气十足地扯着嗓子喊道:“师父好!徒儿见过师父!”
乔镜:“…………”
胭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奸诈的小叫花子,恨不得用视线把少年的背影给戳出几个洞来——是了!先生都教她这么些日子了,她居然还没正儿八经地拜过师,结果竟然被这个小混蛋给占了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乔镜反应过来,她也咚的一声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给乔镜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大弟子一礼!”
她把“大弟子”三个字咬的很重,像是故意要与旁边的少年较劲似的。
少年气道:“我拜师,你来凑什么热闹?”
胭脂怒道:“你想拜师,先生还不一定收呢!好好的一上来就磕头,你打的就是让先生心软非得收下你不可的主意吧?”
正当两人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时,后面传来了景星阑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呢?”
乔镜立马扭过头去,一脸求救地望着他。
景星阑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便大致明白了状况,因为之前乔镜就跟他简单讲过这个乞儿的事情,还说如果他来就把院子里的杂物清理一下,把那面外墙拆掉再建一间偏房让他住。
景星阑当时就同意了。
如今见到这样让乔镜焦头烂额的一幕,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一手拉一个,把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然后道:“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别都杵在门口。”
少年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欠打的桀骜不驯:“你谁啊?……哎呦!”
胭脂挥起拳头,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接着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两句,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震惊的目光不住地在景星阑和乔镜两人之间打转,把乔镜看得都一脸莫名。
但少年毕竟在大街上流浪这么多年,也算是变相的见多识广了。在短暂的震惊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一本正经地抱拳朝景星阑道:“师爹好……哎呦,怎么又打我?这不是你说的吗!”
胭脂气的恨不得把这蠢小子给生吃了。
景星阑用余光瞥了一眼乔镜脸上的表情,很显然青年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当做了不懂事小孩子的口误而已。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既觉得庆幸,又有几分遗憾。
“还是叫师公吧。”他说。
等四人进了屋,少年被他们赶去洗澡,乔镜才有空闲问景星阑:“为什么让他叫你师公?”
他的语气是纯粹的疑惑,因为按理说,师公指的应该是师父的师父。但乔镜无论怎么思考,都觉得景星阑不可能是想要平白占他便宜。
因此,他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景星阑挥了挥手中的锅铲:“因为符合身份。”
乔镜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
好吧。
……他都忘了,师公也是能用来称呼厨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