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疼痛中,桃沢香能看见他紫色的眼眸因为紧张猛地缩小,夏油杰一只手握住桃沢香正死命揪着衣服想减缓疼痛的手,可她此时却不能克制自己,在回握他时将指甲很用力地掐进他的手背,但他却浑然不觉。
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只能托住她的肩膀,看她明明刚刚还鲜红的嘴唇现在被她咬出血,他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手轻轻掰开她的下巴,让她别再折磨自己,也害怕她在疼痛中咬到舌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让惊慌蔓延出来让她更恐惧。
“香香,你是……哪里疼?胸口吗?是什么样的疼痛?”
他尽力细致的询问,希望可以弄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不知名的疾病发作还是受到了诅咒或者异能的攻击。
可只要出声之后,他才能发现自己居然害怕的这么明显。
害怕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她却就这么死掉了,害怕又一次有人死而他无法阻止,而这一次他面前甚至没有对手。
这样后果带来的痛苦即便是想一下也让他无法忍受,他愤怒,他甚至憎恨,可在他怀里这样脆弱的少女面前他又无法发泄,只能忍耐。
桃沢香翕动嘴唇,想很乖顺地回答他,告诉他她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有谁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出声,光是喘气就花费很大力气。
因为疼痛,生理性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她下意识往后仰,随着她眨动眼睛从眼角坠下来,划过太阳穴落进棕色长发里。
而这还不是终止,因为桃沢香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脸色一变,如果说刚刚他还是强压着惊慌不知她的疼痛从何...
而来的话,那现在就是意识到罪魁祸首之后从心底生出的,近乎要把一切烧灭的愤怒。
他在隐忍,可是不自觉收紧又下意识松开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他看见有诅咒从桃沢香的手和胸口往上蔓延,攀缘,似乎想要快速吞噬她孱弱的躯体,但下一刻,就被他用咒力阻止,堵灭在最初的状态。
这只是‘种子’。
夏油杰一下就明白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诅咒,如果不杀死母体,那寄生在她体内的残秽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也无法祓除。
但究竟是因为它没有发芽时处于‘无’的状态,所以六眼也不能看破,还是它实在桃沢香离开他视线的短短几分钟被种下的,夏油杰一时间也不能断定。
但现在并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因为一直只是普通人的桃沢香显然没法再承受这样处在生死之间的痛苦了,如果持续下去,先毁灭的不会是下诅咒的那个人,先会是她岌岌可危的神经。
想到这里,夏油杰几乎有点想笑了,为对方极为恶毒的谋算,以及居然有可能让这种人钻了空子的自责,他憎恨,却更多地是嘲笑自己。
他抿了一下嘴唇,抬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可这样的泪水是因为疼痛而生,疼痛不止眼泪也不会止息,因而他的动作也只是徒劳。
在这样的姿势下,夏油杰回念起很久之前桃沢香也躺在他怀中勾住他脖子娇笑的样子,那时她面颊红红,小声叫他的名字,而如今她面如金纸,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想起初见那段时光的时候他笑她每次和他见面总是会哭,后来不会了,因为他总想看她笑而不愿她流泪。
即便她流泪的时候看起来也可怜又可爱,然而比起她痛苦的那种脆弱的美,夏油杰更喜欢看她开心,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总在他身边说话。
后来她在他身边时也总是开心时候更多了,可在时间过了很久的现在,她竟然又这样痛苦的落泪了。
是之前所有痛苦的总和似的,要把之前每次见面欠他的眼泪补上一般。
他该痛苦。
他也的确痛苦。
为他的无能为力,为他的粗心大意,为所有人已知她会遇到危险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却还不万全的埋怨。
可实在是太痛苦了,夏油杰的心被拉扯到一种极限,以至于呈出一种极端的冷静来。
“睡一觉吧。”夏油杰努力柔和下表情,甚至勉强笑起来,说话间,他将手掌从棕发少女的肩膀勉力移到她的后颈,很轻柔地捏住,“醒来就不痛了,香香,一切都会解决的。”
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这么想。
一定有人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