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秋意泊喉中腥涩,却暇吐出那一口淤血,触发了奇石真君给他的法宝——要不是有他师傅考虑周全,秋意泊在这秘境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他想过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险境,在什么样的地方亦或者妖兽的手下死一瞬,就是没想过这一击会来自队友。
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看不独孤情等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以为他们之至少可以互相称呼一声‘朋友’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
算是个教训。
他的嘴角微微向下,眉轻动,最后归于平淡。他见法宝还能再撑几个合便再忍耐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王若辰再怎么不行,是实打实的金丹期,这一击下来于他而言是真的没有那么轻巧。
因着是在腰一击,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是肾以及周围的经脉——秋意泊突然想笑,当年一个手机没有让他对自己的肾有什么非分之想,如今还没有手机呢,肾倒是差点被嘠掉了。
秋意泊突然咳嗽了起来,他伸手捂住了口鼻,止不住的血从他的指缝冒了出来。每一丝灵气自他的经脉中流淌而过时都带来了剧烈的疼痛,还触动了伤处,这伤不疗不行了。
他看着周围橙红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应该往哪走,他现在深处岩浆之中,跑是可以跑,但万一一个『摸』瞎人往岩浆深处走,那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再度开启了一个法宝,转而服下了奇心丹疗伤,这丹『药』并不适合他,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得尽快恢复到至少能自由行动的地步,一旦有出路的迹象他就要立刻从这一池岩浆里离开。
毕竟法宝是有限的,不过根据之前的经验来说这场地龙翻不会超过一炷香,要按兵不动,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
众人好不容易才逃到了平安的地方,方才王若辰的行为让众人都不由心中发寒——她是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们能走到那个地步,多亏了柏秋用法宝护着他们,那法宝多么珍贵自不必说,就算没有这些,半个月来众人死共,哪怕没有过命的交情算的是朋友,王若辰她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池玉真的手指在莹白的丹『药』瓶摩挲着,神情冷淡厌倦至极。
于他而言,秋意泊是齐晚舟托付于他的,齐晚舟是他的挚友,为什么齐晚舟会选择自己去取法宝而让他留在秋意泊边?因为齐晚舟觉得他比他强,所以让他留在秋意泊边保护他,自己离开去取法宝。
这是何等的信任?
况且这一路行来,他难道就是个没有情的死人?半点友谊都不曾出?
然而这一切都叫这个女修给毁了。
池玉真腰的宝剑蠢蠢欲动。
独孤情铁青着脸,他自然能看出众人目光不善,若不是他王若辰自小一起长大,又是未婚的夫妻,他说什么都要杀了王若辰以证公道。
王若辰娇美的脸全是泪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不是我……我不是要杀柏秋,我没有要杀他,我明明就是想帮独孤师兄一臂之力,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不是我……”
是个人都知道王若辰在撒谎,如张镜都不禁『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她帮独孤情?她怎么帮?
柏秋修为不济,故而位置是队伍的中央,因为中央最安全,所受的风阻和热浪是最小的,王若辰是他们这里唯一的女修,虽不见得她弱,但默认让她站在中位置,她怎么帮独孤情?难道她这个以法术见长的修士,掌风能将岩浆拍开吗?
不过是说点众所周知的谎话罢了。
独孤情眉微动,神『色』复杂,半晌突然道:“……不过是一桩意外,王师妹不是故意的,她向来心善,怎么敢去杀
人……大家都休息吧,明继续赶路。”
忽地听长剑轻『吟』,剑光如雪一般落在了王若辰的前,独孤情霎时拔出佩剑,挡住了突然而来的剑气:“池师弟,做什么?!”
“不做什么。”池玉真嗤笑了一声:“杀她而已。”
独孤情喝道:“不要冲动,王师妹说了是意外!”
“她是的师妹,又不是我的。”池玉真指尖一动,却又放下了:“本想割袍断义,想想罢了,不过是几日同行,还用不浪费我一件外衫。”
“独孤情,若决议护着这个贱人,那我之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池玉真倦淡地说。
独孤情厉声道:“池玉真!在闹什么,谁都不想发这种事情,柏师弟助我们良多!难道我就想让他死吗?!”
“自然不想。”池玉真道:“不过事情已经发,可奈何,柏秋虽死,但到底是的师妹重要——先前柏秋我说虽刚愎自用,却算是个值得结交之人,如今是他看错了人!”
独孤情瞳孔紧缩:“不是为了我来的?!”
“不是。”池玉真本还想解释什么,却又懒得再解释:“让开,今日我必杀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镜突然站在了独孤情的旁边,提剑于手:“池师兄,我知道心痛柏师弟陨落,但……我是虚门弟子,对不起了。”
池玉真嗤笑一声:“那就一起。”
周围的人对视一眼,犹豫着站在了独孤情的边,张镜道:“池师兄,今日我们从地龙翻中逃出来,独孤师兄损耗最为厉害,我们却是损耗不大,若执意报仇……绝胜算。”
池玉真怒极反笑,道:“好——!柏秋看人的眼光未免差了些!就们,配他费尽心改造奇心丹赠们!”
独孤情深深地看着他,仇怨已结,其实最好的选择是在这里杀了池玉真,其他人都是自己人,至少表都是,王若辰杀柏秋之事便能掩入尘土中了。
秘境中死了个弟子,又是在地龙翻那种情况下,有什么值得追究的?
但他却不想杀池玉真。
池玉真做的没错,他知道。
“池道友……”独孤情低声道:“走吧,今日我不拦,下次再见……便是敌人了。”
池玉真厌烦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就走,不再逗留在此。
张镜说得对,今日他不走,除了法替秋意泊报仇,自己会折在这里——他并非贪怕死,但他若一死,此事必然会被悄声息的掩盖下去,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
他要去找秋意泊,见人,死见尸。
独孤情见池玉真的背影消失,『露』疲惫之『色』:“……多谢众位师弟相护,都去休息吧。”
张镜道:“独孤师兄,好好休息。”
“多谢,张师弟。”
独孤情道了谢,便拉着王若辰进了石洞,一进石洞,王若辰便急急地道:“师兄,为何不杀了池玉真,留此人在,日后必然是我们心腹大患!”
独孤情没有答。
“独孤师兄,说话呀!”王若辰拽着他的袖子,想让他视自己,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一掌会对着柏秋拍下去,鬼使神差一般,但是那一掌后她觉得比畅快,毫悔意。
话音未落,洞府中便响起了一声脆响,王若辰被打得偏过头去,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情:“师兄,打我?”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独孤情冷淡地说:“我的王师妹向来温柔和善,虽有些蛮横,却是情理之中,她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王若辰气虚了下来。
“不如问问外的师弟们,这话谁信?”独孤情道:“不过是看在同门的份才帮着我
们罢了……王师妹,这件事便烂在心中,一个字都不要多提,否则出了秘境后我保不住了。”
“为什么?”王若辰声音尖锐:“不喜欢我了?喜欢别人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柏秋是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未免偏执了!”独孤情一把挣开了她:“柏秋不是个普通修士,他拿出的法宝至少是真君所作……”
“那又如何?!我家老祖是一位真君!难道还怕了他不?”王若辰打断道:“一个修士罢了,我杀了就杀了,独孤情,居然还敢打我!我去之后一定禀告老祖,看他怎么罚!”
独孤情疲惫地道:“……随吧。”
“张师兄,当真觉得独孤师兄和王师姐……”和张镜交好的同门轻声问他。
张镜饮了一口酒,转而就将残酒倒在了地:“看不惯那又如何?王若辰背后站着金虹真君,今日我们要么帮他们,要么等到出去后就是我们的死期。”
“像我们这样普通的金丹弟子,陆陆续续死个十几个,要时隔得长一些,谁会注意?”
那人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他方才站在独孤情边,不过是被张镜说动了,柏秋是外人,可独孤情却是自己的师兄,出门在外,自然是要维护同门,如今听张镜一解释,瞬恍然大悟,激地道:“张师兄说得是……那我先去休息了。”
看不惯王若辰是一事,可他确实没有和柏秋有过命的交情,犯不为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