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珑死了?”秋意泊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笑道:“知道了……东西我收下了,人我就不见了。”
截云道君分明长了一张六亲不认的脸,如今似乎是有些惊讶,那双冷厉的眼睛都变得有些圆乎乎的,居然透出了几分傻里傻气:“秋山主,你都没问是谁?你就不见了?这不见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都把悦来商行的信物送来了,不就等于告诉我是谁了吗?”秋意泊顺手接了茶来,忽地就见旁边端茶来的不是涂朱,而是金虹道君。金虹道君眉目含笑,送了茶后反手将托盘收到了身后,瞧着是负手而立,也很有些卓尔不群的风姿。
截云道君对这位道君记忆尤深,瞧着茶水是没自己的份了,也没敢多说半个字。再看秋长生喝茶喝得自然无比,一点都没有堂堂道君给他奉茶的紧迫感,可见平时没少这么干。
截云道君在心中感叹一声,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化神的时候被师傅揍得满地乱爬,见了哪位道君都要低头问安,而秋山主也是化神,左一个道君师侄日日给他问安,右一个道君给他端茶倒水,满厅的阳神境界器灵侍奉左右……这日子真是羡慕不来。
下一辈子他一定要好好磨练投胎技术!
秋山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太多想问的。
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秋意泊应了一声,又转头吩咐了一声侍人送他出去,截云道君走到门外,便见一位器灵捧着一只半人长的木匣来了,那器灵就是时常伴在秋山主左右的涂朱仙子。听闻这位涂朱仙子本体乃是一枝剑钗,可化作一柄锋锐无匹的绝世宝剑……化作人形已经这么好看了,也不知道本体是何等的风姿。
涂朱见截云道君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垂首掩面一笑,她道:“山主说劳烦截云道君特意来这一趟,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截云道君收下。”
“……哦、哦!”截云道君收下了木匣,这木匣看着轻巧,实则重得要命,要不是他好歹有阳神修为,还不一定能这么轻松地拿住。
不愧是涂朱仙子,真厉害!
涂朱送了礼物便不再多留,转身进了屋子,涂朱道:“山主,截云道君收下了。”
“嗯,收下就好。”秋意泊也不是什么不讲究的人,他想要送东西向来是送到了点子上的。戮天道君拿到了悦来商行,那另一个会满商行必然也是在手里的,他送一个会算账会做生意的器灵去帮一把戮天道君,他绝不会拒绝。
至于戮天道君杀了碧珑道君,这本就没什么稀奇的——莫管碧珑道君那师徒几个到底是在图谋战狂崖什么,用了这么多阴秽手段,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正面打不过?
既然戮天道君从他这里得知了部分真相,或许他自己之前也早有些怀疑,毕竟这世上也不止秋意泊一人一叶障目,戮天道君与碧珑道君相交多年,不到拿到确切证据是不会动手的。等他不再傻不愣登的真心把碧珑当朋友,转而调查起来,等查的水落石出了,难道他还要留碧珑师徒几个过年?
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这时间,比秋意泊预计得要快上许多。
“山主,您真的不去见一见玄机道君?”涂朱好奇地问道。
“为何要去?”秋意泊一手支颐,半阖着眼睛漫漫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连他师傅我都不想见,我见他能做什么?当着面问问他后不后悔?倒是那位璐琳道君……她是真的有些可惜了。”
碧珑道君要做局杀戮天道君,戮天道君得知后亲自动手反杀碧珑道君,作为他的弟子,不论是确切参与的玄机道君,还是不知到底参没参与的璐琳道君,都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莫看是高不可攀的道君,命也不过说没就没了。
金虹道君早在一旁落座,闻言调侃道:“告诉他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算计?不过是借他的东风做自己的事儿?然后他大喊几声不可能,世上怎能有人聪明至此!然后你再拽着他的衣领子告诉他,他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他目光短浅,再告诉他其实你也是个阳神来吓一吓他?”
秋意泊哽了一下,无奈地唤了一声:“……师叔。”
金虹道君笑了起来,譬如春风拂槛,“这等事情不是你爱做的么?我当你早晚是要亮出自己的身份来的。我都做好准备了,你亮明身份的那一日,人家惊叹你年纪轻轻就已是阳神道君,我就在一旁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小孩子不成器,还要诸位道友多多照拂’……”
“师叔!”秋意泊尴尬地天灵盖都要飞了。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金虹道君笑吟吟地看着他。
秋意泊摸了摸鼻子,是没什么勇气说‘不喜欢’的,但是他也确实说不出口什么‘喜欢’。
涂朱也忍俊不禁,毕竟她是秋意泊炼制出来的法宝,怎么能不知道秋意泊的心思?
秋意泊道:“打住打住,就这样吧。万界大比时间还早,莫要横生枝节了,区区一个小人物,若万事万物都要我亲自去一一解释,我什么事儿也别干了。”
确实如此,秋意泊听得这消息,只有理所当然之感,并无半点惊讶之情。他日因,今日果,玄机在当时一而再再而的利用他的时候,已经注定了他死。他们之间本就不怎么愉快,秋意泊为何还要去送他?细细将计划说与他听?然后看他惊愕崩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