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气若游丝地说:“谢谢啊……”
女子大大方方地拍了拍秋意泊的肩膀,也不知道是牵连到哪了,他在内心汪得一声叫痛,身体很诚实的昏了过去。
也不能说昏,就是没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和说话了,意识还是清楚的,不过那也只是微弱地保留了一丝清醒,没办法,神识伤的太重了,甚至比起肉身而言,神识的伤势那才是重点。
灵气在经脉中慢吞吞地运行着,毕竟是运转了几百年的功法,饶是秋意泊失去意识,肉身依旧会下意识的运转,秋意泊寻思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觉得他昏过去前伤势没那么重啊!而且他当时都看见夕阳落幕了,换而言之就是他昏过去之前春境的天道已经完球了,有老家天道看护着,总不能临死再给他来一下吧?
不管了,先恢复经脉再说。
凡间灵气稀薄,更何况这里还是沙漠。如果默认一个道界有一条主灵脉,那么沙漠就是生长在这条主灵脉分叉出来的旁支的边缘,又或者沙漠下面的灵脉分支快要枯萎了,导致此处灵气断绝,阴阳失衡,久而久之土壤化沙,树木枯死,水流干涸,只有极少数生物可以在这里生存。
但好歹秋意泊将春境成功弄出来了,春境的灵脉已经融入了凌云道界,多多少少要比没弄出来之前强——虽然对于他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但杯水车薪那也是有一杯水的,积少成多总能有点用的。
要是能开纳戒就好了,别说弄个丹药出来磕,就是拿块灵石出来抽一点灵气也好啊!
秋意泊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扯得肺腑剧痛,在秋意泊有意识的引导下,自周围从抽取的灵气优先去修复五脏六腑,免得喘口气都疼。
“大姐,那小白脸醒了?”旁边有个缺了一臂的男人用土话调笑道:“他行不行啊!看他这样子,小心洞房都爬不起来!”
“滚滚滚!”女子也用土话笑骂道:“他就是个花瓶摆在家里不也好看得要命?!”
一群男人大笑了起来,还有人说:“咱们还能用得起精贵的花瓶?不卖了?”
“他要干得好自然就留着用!”
“哎,大姐,我觉着你好像就喜欢这种小白脸!仔细一看跟你那冤家还有点像!”
“我呸!那个死鬼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老娘还得为他守着不成?!”
“这倒是,虽然姐夫人是不错的……大姐你看看我啊!我身体倍儿棒!”
“滚你娘的,谁要你个不中用的玩意儿就是上辈子倒了大霉!上回老娘好心带你们去开荤,花大价钱包了燕子楼,谁他娘得一盏茶都不到就完事儿了?知道你这么快!还浪费什么钱!还跟你相好?跟着你守活寡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大姐,我啊!我能搞半个时辰!”
“大姐别听他的,我行啊!”
“都滚都滚!再他娘的张你们的脏嘴,压你们去你们姐夫面前挨个吃鞭子!”
“……大姐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我是谁?!”
“你是大姐……”
“我是大姐,我可以,你们不行!”
……
二十来号人说说笑笑,秋意泊自然听见了,但他听不懂,但从语气中也能猜出几分来,他又不怕,干脆懒得听了,他现在就指望大浪沙的动静别引来修士,不然他可能真要翻车。
车子晃晃悠悠了很久,秋意泊感到周围温度骤降,到了一个还算适宜正常人生活的气温,又闻到了草木气息与淡淡的水汽,应该是到了绿洲。他被挪到了一个还算阴凉的小屋中,估计看他重伤到爬都爬不起来,也没想着要给他上个绳索铁链之类的,秋意泊感知到周围的人都散了去,他也放心开始入定。
果然绿洲的灵气要比沙漠里浓郁得多,杯水变成了桶水,这时候秋意泊由衷的感谢自己的灵根,天灵根可真棒啊,有多少吸收多少,半点都不带浪费的。绿洲的灵气里蕴含着旺盛的水汽,秋意泊仿佛被置入了水中一般,通体清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地被一声高昂的女声给惊醒了:“娘哎——!妖怪啊——!”
秋意泊:“……”
随即身体被戳了一下,对方嘟哝道:“原来是死了。”
下一句就是:“呸!白费了老娘那么多好药!”
秋意泊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他好了不少,至少体内主要的灵气循环路线已经被他修复完毕,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那么艰难了:“……没死。”
还是那个在茶摊提醒过他的女人,对方见他说话,豁的一下往后退了三四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你头发怎么回事?”
本来这个人就够俊俏的了,可当这一头白发出来,就显得不像是真人了。
像是个妖怪。
秋意泊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头发,他头发就是白的没毛病,之前是为了不引人瞩目才变成黑的,昏迷的时候身体依旧维持着之前的指令,等他醒过来自然指使着所有灵气都去修复身体,这点灵力虽然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不就变回白的了嘛。
“不知道。”秋意泊撑着坐了起来,轻声说:“多谢你救我。”
他目光一扫周围:“这里……是哪里?”
女人还是站在墙角:“是我的寨子!”
秋意泊侧耳听了,微微颔首:“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女人打量了他一圈,目光落在秋意泊的脸上尤其得久,才道:“也不要你干什么!你欠我一条命!按照我们沙漠的规矩,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们这儿还缺个账房,看你也是读过书的,算个账不难吧!我也不是个黑心的,算你月钱一百文,攒够一百两银子还了我,你就能走了!”
秋意泊道:“你之前拿走的手串就值三千两。”
其实不止,那一串是他预留的法宝,一共十二颗珠子,每一颗对应了一个能抵御大乘一劫的法宝,放在修真界那价格就是以亿来算的,他做东西喜欢做个装饰,不喜欢搞得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个好货,那一串便用极品的玛瑙做的外饰,玛瑙不算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宝石,这一串手串拿去当铺三千两还是有的。
“三千两算个屁……”女子随口说罢,随即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三千两?!”
秋意泊腼腆地笑了笑:“还有玉佩,极品的羊脂白玉,三万两银子。”
那是他的芥子空间,外饰面是羊脂白玉,真实价值别说什么三万两银子,用银子那都不够算了。
女子:“……???什么、什么玩意儿?你说我就信啊?!而且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啥都没有!凭什么说在我身上!”
秋意泊也无所谓,道:“我也懂你们这里的规矩……我能拿出这些来,你也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再给你们一千两银子如何?留我在这里住几个月养养伤,待我伤好后放我离开如何?几个月后,接我的人也该到了,不要给你们寨子惹麻烦。”
“你……”女子不敢置信地说:“你哪来的一千两银子?!”
她能在这寨子做成头目,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这男人漂亮是漂亮,可随手能拿出这些的就如他所说,不是什么普通人,届时还有接他的人……
秋意泊伸手捉住了自己的右侧长袖,随意一扯,衣袖的暗袋就被扯了开来,他从中摸出了两张银票,含笑交给了女人:“一张算我的救命钱,一张算我在这里的吃用。”
女子皱了皱眉:“你就不怕我一刀杀了你?”
“杀了我有什么好处?”秋意泊笑道:“留着我,还会有更多的银两。”
女子沉默许久,才耸了耸肩,她掸了掸手中的银票,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钱庄,忽地又松了一口气,随即大怒道:“好啊!你玩我呢!几百年前的银票还能用?!还是东域的,能换我万里迢迢跑到东域去换?!”
秋意泊反问道:“朱明灭了?”
“没有!”
“那就可以。”秋意泊想了想,本来想问问附近有没有秋家的足迹,毕竟西域虽远,但行商不就是东货西卖,走得越远越赚钱,这么赚钱的生意秋家应该会保留下来。况且是他辛辛苦苦巩固下来的商线,秋家要是放弃,真的能把他给气死。可转念一想,又没有必要,能换就行了。
女子皱着眉看着他,秋意泊笑着说:“出去吧,我想休息,我闻到了炖肉的味道,晚上替我带一些。”
女子一声没吭就走了,大门关上后,秋意泊听见了木头与石块搬动的声音,把门窗都堵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虽然人家这是在防备他,可不得不说……这钱使得真值,这一堵,完美复刻他闭关时惯常待的环境,别说,老安心了。
外面有人问道:“大姐,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那个小白脸吗?怎么给堵上了!”
“别提了那就是个妖怪!快堵上!”
“大姐,你不能因为人家长得俊俏就说人家是妖怪啊!”
“滚犊子!他娘的他那个衣服我用刀子都没割破,他随手一撕就开了!不是妖怪是什么!堵上!快堵上!墙上都被他按出了几个坑!”刚刚救小白脸的时候,她打算撕了他的衣服给他看伤,结果别说撕开了,刀子都没割破,最后还是把腰带解了才把衣服拨开。她一开始还当是什么矜贵玩意儿,比如传说中刀枪不入的软猬甲一流,结果他娘的被那个小白脸随手就撕开了!还在一个时辰内头发变成了雪白,随手能在硬得骆驼都撞不破的土墙上一按一个坑,不是妖怪是什么!
这句话用的是官话,秋意泊听懂了,秋意泊侧脸一看,就发现他方才扶着的地方多了几个深深的指印。他随手摸了一把,墙上就又多了一个坑。
哎,重伤嘛,力气控制得没有那么精准——可见他这次伤的有多重。
“什么?就那个火都烧不烂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