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想问河中借粮啊!这事没藩帅点头,显然是不成的,除非那个刺史胆子够大,直接开仓放粮,还能顶住时候的追究,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怎么办?
“现在河中何人主事?”
“不知。”
“可是要军中推选?”
“自是要推选,不然何以服众?”
晚唐的“军事民主”,就着落在这里了。造反的人能不能上位,其他人的支持至关重要,至少得让别人不反对。
王重荣残暴,多鞭挞、辱骂部下,今有此报,实属寻常。但杀他的人多半也没什么兵,毕竟是在河中理所,大伙都交卸了兵权,能动用的,不过家将家兵罢了,这才几个人?
王重荣也是大意了。如果亲兵都在身边,断然死不了。
不过——也难说啊!王重荣此人,可是连亲兵也打骂不休的,如果真有人造反要杀他,哪怕就百十个人,一旦亲兵放水,结局多半不妙。
诸位大帅可要引以为戒!
“走,先奔泽州,待汇集众人,便走陕虢。重荣兄重盈与大帅关系亦很亲厚,想必能帮这个忙。”河东县城门紧闭,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盘算了半响后,裴通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
其他人自无不可,于是又奔还泽州。
六月二十二日,众人紧赶慢赶,在泽州阳城县碰到了正艰难前行的百姓逃难大军。
符存审是有本事的,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知道河阳百姓逃入泽州后,就不太想走了,打算等风声过去后再跑回老家,毕竟故土难离嘛。
但他做了一件裴通万万没想到的事:大通马行在河南募了不少兵,最近有两千七百人被送到了怀州,打算过河中返回绥州。这些人还没有武器,但上路之后,符存审将自己带来的四百人散入军中,充任各级骨干,然后给每个人发了一支削尖的木矛,就这么带着已经增长到三万多的河阳百姓上路了……
“符将军,此乃何意……”裴通有些结结巴巴,也有些头晕。
那两百党项骑兵是死人啊,都不会阻止一下的?符存审若带着这支部队跑回怀州,那可是要闹天大的笑话!届时大帅震怒,自己担待得起吗?裴家担待得起吗?
就算不跑,以这三千人为骨干,驱使数万河阳百姓攻城略地,岂不又一个秦宗权?
“裴总办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符存审冷笑一声,道:“某就算要走,独身一人走便走了,还赚你什么东西不成?既奉李帅之令,帮你把人送到河中,便会做到,无端猜疑做甚!”
听符存审这么一说,裴通
稍稍放下了点心,挤出了一点笑容,道:“符将军性情笃厚,乃信人也,某这便向将军赔罪。”
说罢,果然行了个大礼。
符存审不过是个中级军官,统兵从来没超过一千,见裴通这种大人物向他赔礼道歉,脸色稍霁,道:“好教裴总办知晓,军中粮草不多,只够五日所需了。五日后若无粮,人便要散去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裴通也满脸郁闷,只听他说道:“绛州马行内还有一些粮草,应够十余日所需。但此去绛州,还有三百三十余里,如之奈何。”
符存审闻言也有些沉默,片刻后问道:“当真无粮?”
“王重荣暴毙,河中无主,如今何人敢借粮于我,唉!”裴通不住地唉声叹气,本来是想给大帅一个惊喜,立个大功的,没想到搞成这副样子。事后大帅追究起来,该如何应对?
“既如此,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符存审说道。
“还有办法?符将军说来听听。”裴通喜道。
“裴总办觉得阳城县城防如何?”
“符将军何意?”裴通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符存审这是要……
“只有攻下阳城县一途了。此时青黄不接,乡间多半无粮,野无所掠,可不就只有破城一途了么?”符存审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帮武夫!裴通一脸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