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说完这话, 遭到了皇上的冷待。
难不成太直白了些?
心念一转,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李德全懊恼不迭, 赶紧补救:“是奴才想岔了!奴才愚钝, 这绣字就是图个趣味, 但凭皇上喜欢。”
“……”皇上摆摆手, 示意他闭嘴。
“明君”二字掷地有声,皇上窒息了, 后悔了。
代入一想,他受不住。自古以来的明君,都是留有后人评说,也没在史书上自我标榜,自我评判,若朕成了开先河的第一人, 还不被人嘲笑到几千年后?
狗奴才,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怎么不给自己绣件‘佞臣’?顾及场合, 皇上没叫人赏板子,冷飕飕瞥了李德全一眼,继而专注太子的英姿。
胤礽若有半点差错, 他便有了罚的借口。
身穿高贵毛衣的太子打了个寒颤, 搭箭的手一抖。沐浴着全场炽热目光, 他顽强地撑住了,面上宠辱不惊, 箭箭正中红心。
皇上左看右看挑不出刺,眼见时辰差不多了,终于大发慈悲, 准许他下场,吩咐御前侍卫上去展示。
可即便太子如蒙大赦,飞速套上朝服,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大臣已然认出毛衣上的小字,他们对视一眼,震惊过后,齐齐沉默下来。
太子爷和高贵还、还挺适配……
大贝勒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随即动动嘴唇,想说太子不要脸。
三爷依旧处于震撼之中,四爷沉思片刻,一脸学到了的神色。五爷微微出神,七爷恍恍惚惚,八爷若有所思,心道二哥这字有些眼熟,怕是元宝的手笔吧?
众大臣神思不属,众阿哥心思各异,但无一例外,皇上太子所穿的毛衣,在他们心中烙下深深的烙印。
哪里可以买?
可否定制同款?
不论花纹还是刻字,他们都喜欢!!
眼见效果极好,皇上威严地宣布散场。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也是这场宣传太过灼人眼球,等到朝会结束,不出几个时辰,毛衣风潮席卷了整个京城。
京官女眷都在问询,影响如辐射状发散,等到诸多百姓知晓毛衣这个新物件,已是两日之后,他们的渴望到达顶峰。
万众瞩目之下,九爷大手一挥,地段极好的五家店铺开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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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弘晏的爱好不再是针线,调养手册到了最后的要紧关头,四爷珍惜地摸摸压箱底的笑脸毛衣,准备买件新的。
他没有打扰侄儿,叫苏培盛前去最繁华的那间店铺问问。
在京城行商,总有得罪不起的贵人,特别是几个王府贝勒府。作为九爷的手下人,掌柜经验丰富,门路极广,自然对苏培盛面熟得很,听闻四爷的要求,他笑眯眯地应下:“当然可以,我们的绣娘手艺精湛,绣字不在话下。”
然而送走四爷的人,来了八爷的人,掌柜觉得不对劲了。
送走八爷的人,又来了五爷的人,掌柜再也招架不住,火急火燎给主子递去消息。
九爷忙得脚不沾地,原本没空搭理,可手下人说十万火急,这才耐住性子,展开一看——
“四爷,五爷,八爷定制毛衣,欲绣‘知己’,还望主子定夺。”
九爷:“…………”
九爷如遭雷劈,死死盯着这一行字,尤其是五爷,他的亲哥,都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冷笑的同时,疑惑排山倒海般上涌,五哥何时见缝插针,也成了大侄子的知己?
养猪养出感情来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竟连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再三提防,瞒着他暗渡陈仓!!
怪不得,怪不得五嫂有喜,五哥春风得意,连身患隐疾的谣言也不在意了,成日笑呵呵的,原是好事成双,能不欢喜么。
可作为亲哥,他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咽下一口气,捏着鼻子接纳。否则额娘的鞭子抽来,谁也受不住,他俩都得吃挂落。
昏暗烛光下,九爷的脸色实在幽怨,就如喝了一缸酱油,贴身太监百两战战兢兢在旁侍奉,大气不敢喘上一声。
半晌,九爷幽幽开口,“这几单生意,叫他拒接……”
说到最后停了下来,桃花眼一眯,当即改口道:“不,让他接。接下又何妨?接也有接的学问。”
接不接的,百两都听糊涂了。
眼里转着蚊香圈,接有什么学问?
直到九爷不轻不重踹他一脚,哼笑道:“吩咐下去,五哥的‘知己’绣得最大最夺目,务必让人一眼便能瞧见,八哥其次,老四最小。”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谈笑间借刀杀人,继而睨了百两一眼,“需不需爷同你解释?”
这等计谋,稍稍机灵一些便能领会,百两恍然大悟,主子高啊。
心中敬仰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吹捧,新的问题来了。
百两小心地问:“这最大是什么标准,最小又是什么标准?”
胤禟一时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