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被人威胁。要么是当初回来找他那时就已经藏了奸!
无论哪一种,香姨娘的倒戈都让李备措手不及。
当初陈良跑到李家去大闹的事,虽然事隔多年,但这城中也总还有人记得的。有最知道内情的香姨娘在,当年的事被一幅幅翻了出来。
大概就是楚云梨方才说的那样。
养得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某一日突发奇想想要上街,却碍于家中长辈不允,于是心血来潮拉着身边的丫头换了衣衫偷跑出去。本来一切顺利,主仆二人逛了个满意,却在回去的路上被李备看个正着。
李备看到两个貌美的丫头,想着带回去之后,如果有人上门来找,大不了付点银子买下来。对他来说,凡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可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个正经的千金小姐,他床上有些癖好,把人捆起来塞住嘴,尤其喜欢看女子屈辱的眼泪。
所以,陈姑娘没能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又因为第一回见识到这样的场面,被吓着了,后来又得知哥哥因为自己而死,立刻就疯了。
此案因为过去太久,查找人证物证都很慢,但是,当年的事颇多疑点,知县大人知道如李家这样的富商,想要掩盖证据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是一定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的,当日他没有延后再审的意思。一直到了晚上,前前后后宣了几十个证人,总算把当年的事复述了出来。
李备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大势已去,整个人颓废不堪。杀人在前,找人做假供在后,又找人顶罪以求脱身。当初明明只是失手,如果他那时候认罪,也就是卢盼裕的十五年。但是如今他做了这么多事,朝中律法,愚弄官员,得从重处罚,他还是故意,更要罪加一等。再加上他找了香姨娘杀害苦主陈姑娘,罪不容恕!
那两个翻供的掌柜因为主动投案,从轻发落,二人各自判了三年。到了卢盼裕这里,就有些麻烦。
他顶罪确实该罚,但又已经坐了十五年的牢,以他犯下的事情来说,是用不了这么久的。换句话说,如果他在牢中的期间翻了案,兴许还能提前出来。
知县大人先搁置了他,看相香姨娘:“你背主杀主,该当严惩,你可认罪?”
本来颓然的李备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瞪着她:“大人容禀,当年这个女人为了荣华富贵,想要进我的后院。主动找到我说愿意杀人,陈氏会死,我确实动了心思,但我前前后后没动手。是她说这是向我投诚的诚意……”
香儿趴伏在地上,哭道:“奴婢没有杀人,当年奴婢去找这混账时,姑娘已经……奴婢有罪,奴婢没有看着她,姑娘她是自己自尽的。”
现如今的陈家主是个四十岁的稳重男子,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隐约看得到其上娟秀的字迹:“当年族妹走时,确实写了遗书的,让我接手陈家的生意,以后长子过继到族弟陈良名下,还让我善待陈家下人……”
知县大人接过那张纸仔细辨认。
陈家主又道:“当年若不是这张纸,偌大得陈家我想要接手,不会这般容易。”
纸上大半都是忏悔,言对不起父兄和母亲,无颜苟活于世。她自愿赴死,与人无尤。末了,才将家中家业所有交由族兄陈用,确实有嘱咐他长子过继,善待陈家人的话。
陈用一脸激愤:“也是因为有族妹的嘱咐,我才尽力扶持族弟身边的这二人,想着他亲自带在身边的应该是极为信任的人。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当年居然背叛了主子!”
香姨娘哭道:“如果不是我主动投诚,现如今哪里还有命在?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毒死他,要不是主子遗愿,要不是家主劝着,我早已和他同归于尽。家主总说,我得活着,我是人证,只要有我在,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让我等着……”她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如今,总算是让我等到了。”
气氛悲戚,香姨娘对着上首的知县深深趴伏下去:“求大人明查,为我主子申冤,为我陈家申冤!”
楚云梨接话:“当初的李备身边的猴三死于醉酒,但他的妻子跟我说,猴三一喝酒就会周身红肿,平时根本就滴酒不沾……民妇认为,猴三身为当年的知情人之一,肯定是被他灭了口。”
知县大人沉声道:“如此,需要苦主递上状纸,本官才能为他定罪。”
就凭着已经定下的这些罪名,李备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楚云梨觉得,还可以给祖孙二人送信,如果她愿意的话,还能回来为夫申冤。
等到退堂时,外面夜色朦胧。楚云梨的心情不错,走出公堂最先看到的就是如被雷劈傻了一般的卢家人。
看到楚云梨出来,卢母疯了一般扑过来要打她:“你个毒妇!你不要脸……”
楚云梨退后一步,大声道:“有人在衙门口打人了,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卢母:“……”
对着听到她的话生生止住动作的卢母,楚云梨扬眉,挑衅道:“你来啊,碰我一个指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