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找了椅子坐下, 手放在膝上,一副长谈的架势。
楚云梨没搭理她, 自顾自继续打扫。
女子见她不理, 讥讽道,“别跟我这儿装傻。就凭于家,买得起这铺子?”
楚云梨放下扫帚, 终于理人了,“咱们俩又不认识, 我买不买得起, 关你屁事!”
女子恼怒, 也笑不出来了, “你拿了含情的银子, 我是来帮她讨公道的。”
“公道?”楚云梨反问,“她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没找她麻烦。你们得多大的脸才跑来问我要公道?”
女子哑然。
陈春花现在乍一看日子过得不错。可前不久一场牢狱之灾,九死一生才出来, 如今又和离。正常女人没谁想经历这些。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含情嫁入于家才搞出来的这些事。
见她沉默,楚云梨咄咄, “要不是她, 我还好好地在卖包子。你好意思来问我要公道,当真是不要脸!”
女子出身花楼,对于这种话最是敏感,“人活一世,就活一张脸, 你以为我们不想体体面面光明正大?我们记事起就在花楼,没有人给过我们选择的机会。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想如我们这般?”
“那也不是你们害人的理由,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要都是拉别人垫背,这人世间早就乱了套。”楚云梨重新拿起扫帚,扫得满屋子都是灰,“别在我面前提她,她还给我下药想要毒哑我,这种女人心肝都是黑的。你还给她讨公道,证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滚!”
她扫帚直接往女人身上招呼,“别说我的铺子没开张,就是开张了,也不卖东西给你这种人。”
屋子里灰尘漫天,女子哪儿受得了,飞快往门口走,闻言,回身质问,“我这种人怎么了?”
“你这种睁眼说瞎话黑了心肝的人!”楚云梨追着到了门口,“我没看不起出生花楼的人,但我生平最恨你们这种不分好歹,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把别人的人命当一回事的人。”
她捡起一旁的旧木板丢了过去,“滚!”
女子忙不迭躲开,大街上不多的行人都看了过来。见状,她飞快就走了。
陈冀青听到动静,很快过来,“姨母,怎么了?”
没事!”楚云梨掸了下身上的灰,“就要打扫好了,明天就请人修缮。”
陈冀青看了看比陈家还要稍微大一点的铺子,“姨母,您打算自己做生意?”
“当然。”楚云梨毫不犹豫,只靠租金,只能保证自己温饱。
陈冀青不置可否,这些日子他也算看出来了,姨母比起原来更加有决断,不需要别人帮着出主意,“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过来找我。”
午后,楚云梨正在把木板搬出去,就见意娘在不远处偷偷往这边看。
她人没过来,楚云梨懒得搭理。
还没走几步,意娘就追了过来,“嫂子!”
她走到屋中,左右四顾,嘴上道,“于大哥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去看看阿福。”
那混账玩意儿,陈春花自己都不想多看,楚云梨也懒得去辣眼睛,“阿福他爹又没死,他自己怎么不去呢?”
意娘叹气,“于大哥伤还没好呢。”
楚云梨充耳不闻,假装没听见这话。
意娘也不生气,试探着问,“嫂子,你买着铺子花了不少银子吧?这个地段,至少要一百两……”
听了这话,楚云梨怀疑她会跑过来,根本就不是让她去探望于福,而是过来探听这房子的虚实。
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楚云梨坦然道,“一百二十两。”
意娘眼中满是艳羡,“嫂子真厉害,能攒这么多银子呢。”
凭着陈春花自己,肯定是攒不下的。这么多年,她的私房银子也就一两多,买身鲜亮的衣衫可以,再多的事就做不了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不用打听了,于家反正是没有这么多的,至于我银子的来路,凭什么告诉你呢?”
“回去告诉于同喜,既然大家各过各的,就已经不相干,眼睛少盯着我。你也一样,我心甘情愿和离,是恶心了于家,可不是怕了你。”
意娘尴尬,勉强笑道,“嫂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盯着你,我只是好奇多问一句,你不说就算了,何必说这样生分的话……”
“不是生分,是实话!”楚云梨打断她,“没看出来我对你满满都是不耐烦吗?懂不懂看人脸色,非要我让你滚,你才明白?”
这一下,意娘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想要说什么,在楚云梨冷然的目光下,又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得转身,落荒而逃。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跟她客气,不好意思撕破脸,她就能厚着脸皮登堂入室。
接下来,楚云梨找了人修缮铺子,至于做生意,她也没想做别的,就卖包子!
等她包子铺开张,于同喜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婚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