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就知道会如此。
跑到别人府上打架,肯定会被人阻止。因此,她下手又快又狠,听到范婆子的话后,立刻起身退开几步。但脸上神情还是愤怒交加。
范婆子看到前儿媳住了手,还觉得挺欣慰的。
要说听话,还得是巧心。柳家这姑娘实在养得太傲气了些,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范夫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有人压制,她总算能够起身,站稳的第一瞬间,她就朝着柳纭娘扑了过去。
柳纭娘抬脚就踹。
范夫人一个从来没练过武的闺中女子,哪里能逃得过,被这一脚又踹回了地上。接二连三的受伤,她顿时大怒:“把她给我抓住。”
边上的下人蠢蠢欲动,柳纭娘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范婆子:“大娘,非是我要上门打人。而是你这个儿媳太欺负人了。她自己上门找我的茬不说,还找男人来欺辱我,若不是我半夜起来上茅房刚好碰到那男人爬墙,现在的我大概只能以死谢罪。”
当下的人眼中,要是聘了谁家姑娘做儿媳,那基本就是一辈子都要同处一屋檐下。哪怕柳纭娘主动离开,在范婆子的眼里,这也还是自己的儿媳,被别人欺负可以,但却绝对不能和男人纠缠不清。
尤其还是范夫人主动找人去欺辱人……她顿时大怒,掀起边上的茶杯狠掷在地上:“谁给你的胆子做这些事?”
范夫人就没怕过婆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夫妻两人放在眼中,把二人接回来,就已经是看在男人的面子上。想要她听这两人的吩咐做事,绝无可能。
“现在我是你的儿媳,你帮着外人欺负我?”范夫人太过生气,都吼破了音,她怒火冲天地一指大门口:“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来人,给我撵出去。”
范婆子刚才扔茶杯只是想为自己壮胆,毕竟,范夫人那事确实是做错了。
再怎么看不惯周巧心,把人打一顿,或是上门嘲讽谩骂怎么都行,但绝对不能找男人翻墙!
再有,前者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真闹大了,两家也能和解。而后者不同……如果闹上了公堂,像什么样子?
范老头得了消息,赶过来时迟了一步,他自认为分得清里外,无论儿媳怎么欺负人,他们端着儿媳的碗,就该帮着儿媳呵斥外人。可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儿媳的话。
“老东西”什么的,也太伤人了。
儿媳出身好,看不上他们也是有的。心里怎么想的他们管不着,可这把话说出口……那就是完全没把他们当一回事啊!这么多下人在,以后他们两个老人在这府里还有什么脸面?
他想要开口训斥,又觉得周巧心还在这里,应该一致对外。
柳纭娘可不管他们的想法,率先呵斥道:“两个老人我照顾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他们才来几天,你就这般嫌弃,大家闺秀就是这样的教养?你爹娘叫你喊公公婆婆为老东西?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直指教养,尤其还是一个普通妇人指责,瞬间就戳着了范夫人的肺管子:“关你什么事!”
“这两个老人我照顾了十几年,你们没回来之前,我和他们是亲人。你欺负他们,当然关我的事。”柳纭娘振振有词:“对待长辈要孝顺,要恭敬!”
她看着范夫人不忿的脸,一脸失望地摇摇头,看向范家老两口:“我觉得范林的眼神不怎么好,挑媳妇只看银子怎么行,说到底,还是品性要紧。都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啧啧啧,生再多的孩子,大概也……”
话头引到孩子身上,又指范林更看重银子,范夫人简直不能忍,怒吼道:“你给我滚。”
柳纭娘叹口气:“上门就是客。我对范家有恩,说破大天去,你也不能撵我走。”见范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她兴致勃勃:“你若不信,我们去街上请人评评理啊!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撵我!若是不能,你给我道歉……”
范夫人简直要疯。
她当然知道周巧心对范家有恩,若不然,也不会费心思迂回地找人上门收拾人了。
“不走是吧?”范夫人觉得只要有这个女人在,自己就过不了舒心的日子,心一横,咬牙道:“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好多下人冲上前,柳纭娘扬声喊:“大家快来看,范家恩将仇报,欺辱人在前,打死人在后……”
范夫人:“……”她哪里把人打死?
她心里这么想过,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弄死人得偿命。她没那么蠢。
眼看前儿媳上蹿下跳闹得不可开交,范家老两口子觉得头疼。范老头侧头问:“你们老爷回来了吗?”
下人立刻答:“已经派人去请了。”
范林刚从外地回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虽然有银子,但也得看做什么生意,若选错了,说不准要赔本。因此,他最近特别忙。
赶回来的时候,看到周巧心站在桌子上,正叉着腰大喊范家不厚道。而夫人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坐在一旁,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范林走近,才发现夫人脸上不是气得发青,而是被打得青紫交加。
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沉下了脸:“周巧心,我不会一味纵容你。”
“纵容?”柳纭娘冷笑几声:“你这个女人找男人来欺辱于我,你到底纵容的是谁?范林,我帮你养了那么多年的爹娘,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被人欺负了,你反而来骂我,你那心都偏到天边去了吧?你有眼睛吗?有良心吗?”
随即又自顾自回答:“你肯定没良心,否则,也干不出来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