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看着江暗的表情, 对方眉心紧蹙在起,嘴角绷成了条平直的线。好像稍微不受控制, 会『露』出个非常伤心的角度。在克制,在压抑,也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心都要碎了,他哥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啊。
明知道对方听不清,闻岁还是很轻地出了声:“哥,过来。”
他缓慢推开了窗,纷纷扬扬的细雪裹着风涌进窗口, 连带着手指都变得僵硬, 整个房间刺骨的冷。
江暗走近了,站在窗台的正下方,想要抬手抹他的眼尾, 又落了空:“手疼不疼?”
“我去的那家店,过了这么久,店长还记得你。”闻岁趴在窗户边上, 好多的话争恐后想往嘴巴边上冒,涌到舌尖又艰难咽下去。
喜欢我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
初纹完断掉的线分开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每次信是不是心口都疼得厉害?
要是没重逢错过了难道打算藏辈子?
…..
他有心跳空了拍的庆幸, 却想起来现在艰难的处境,那股慌张又卷土重来。也许自己和初的江暗样,只是因为对未来惶惶不安, 用这样『迷』信的方式让自己好过点罢了。
江暗缓慢地点了下头,低声提醒:“三小时后得冲洗,后面会结痂, 脱皮,小心感染。”
“反正你在,你什么都会教我的。”闻岁抚『摸』着那条线, 自我安慰似的说,“时间选得挺好,刚弄完,回家出了柜,正好赶上了,肯定不会分开了。”
江暗受不了闻岁这样的语气,更喜欢他逗炸的表情,很鲜活很有趣,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着无奈,被欺负得满心痛苦,还要强装镇定。
“看你直没回消息,很担心你,吵得很厉害是不是?”江暗声音很轻,尾音很快融进了风里。
“手机被爸拿走了,我被锁在了二楼。”闻岁不敢说太多细节,只是简短的个字,道尽有的委屈。
他飞快地眨了下眼,把那股湿意压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同样『潮』湿的眼睛。
他想变成只鸟,没有翅膀也没关系,只要跌落在江暗的怀里,他会抱着自己远走高飞。
又觉得这样对江暗实在是不公平,那么无可挑剔的个人,极尽全力活出了最体面的模样,为什么唯独不能坦『荡』地跟自己相爱呢。
他应该正大光明的接受众人的祝福,而不是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不能拥抱不能亲吻,说句话都要忌惮附近的监控,永远只能藏在长街拐角里才能亲昵。
闻岁蜷缩着指尖,哑声说:“没关系,我会说服他的,给我天时间,再试试。”
说完,又自嘲补了句:“我最近开空头支票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江暗猛然闭了下眼,又睁开,心疼地看着窗台上的人,头回体验到了什么叫不知措,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把闻岁推到这样前后两难的境地,因为考虑不周,因为定力不足,因为克制不住的喜欢和冲,让他不得不和自己捆绑在起受到这样难堪的责罚。
他好像变成了个哑巴,生怕每多说个字,都会伤人伤己。
“我去找他,你乖乖呆在房间,好吗?”江暗冻得嘴唇有些泛白,好半天才重新出声,“很快的。”
闻岁不敢想象他正面交锋的样子,摇头求道:“哥,不要,别去。”
“你最听哥哥的话了是不是?”江暗重新恢复到沉稳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难倒自己,切都可处理得体妥。
终究是有这么关要过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才能让对方放他条生路。
闻岁扣着窗沿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哥”,眼睁睁看着江暗快步走到大门口,...
按响门铃,然后头也不回走了进去,只留下串从花园到大门那片薄雪上孤零零的脚印。
他失控样的冲到房间门口,拼命地摆弄着那道门上的锁,门锁是特质的,怎么按都弄不开。
这刻,他被股巨大的恐惧淹没,无法呼吸,手脚麻木。
他怕江暗把有事情都揽在身上被苛责,怕他好不容易好了的伤疤又被残忍撕开,怕他身傲骨被无情的话语戳得稀碎,他实在是舍不得让他哥再受丁点委屈了。
闻岁看了眼仍然飘着雪的窗外,抓着窗沿翻身出去,悬空踩着突出的雕花瓷砖挪了步,跳进隔壁江暗曾经的房间。
他闭了闭眼,猛然拉开房门,光着脚朝着楼梯的方向跑过去。
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顿住了脚步,难受得喘不上气,像是口气跑了三千米,快到终点的时候却步也挪不了。
他看着吊着水晶灯的客厅里,自己的父母并肩坐着,仿佛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审判者,江暗却不卑不亢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表情。
“密码是岁岁生日,拿来还前你养我的费用。”江暗递过去张卡,“这些年我不欠谁的,也不想再埋怨谁。”
闻仲青淡淡扫了眼,没伸手接:“不需要你还,说好要养你到成年,我不会食言。”
江暗固执道:“是我想撇清关系,今天站在这里,不再是闻岁的哥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俩在起,真的不可。”谢明『揉』着太阳『穴』,很轻地叹了口气,“小暗,我前对不住你的地方很多,谢姨跟你道歉。不是你想撇清,真的能完全能够撇清的。归根结底,你是起生活了十年,我都很清楚。”
江暗面无血『色』,沉默地看着地面上的反光,有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他挺直的背脊终究还是弯了下去,沙哑出声:“我再没有别的能在意的人了,只有岁岁,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他。他嘴上不说,心里仍然渴望得到你的祝福。”
他顿了秒,艰难开口:“我从来没开口求过你任何事,这是第次,也是最后次。我恳请你把岁岁交给我,我…..”
闻岁鼻子酸,出声打断:“哥,别这样。”
胸口疼得快要炸了,那样锋利骄傲的江暗啊,受那么多苦都从来声不吭,什么时候这样弯腰低声求过人。
他快步下了楼梯,抓过冰到发凉的手指握紧在手里,很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哀求他别再说下去。
闻仲青抬眸,像是抓到了把柄:“你自己听听,口口声声叫他哥,叫了十八年。有人都把你俩兄弟,你后是打算挨着跟别人解释没有血缘关系吗?你要跟他在起,要辈子受着别人指指点点,无端揣测,说你□□,胡搞,觉得好听吗?”
“那又怎么样!”闻岁眼眶通红,口不择言地戳着对方的痛点,“别人说什么我都认,行吗?你前从来都不愿多分点时间给我,现在突然开始担心我扛不住流言蜚语,说来说去,不是怕自己老脸丢尽,败坏名声。”
“闻岁!”闻仲青彻底了火,手指颤抖得像痉挛,被旁边的谢明把按住。
她了嘴唇,斟酌言辞:“我知道你对爸爸妈妈怨念很深,这件事不是你想得么简单,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做错事,你分得清什么是爱情吗?世界上这么多人可选择,为什么非要逮着个江暗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