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暗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闻岁着急催促:“说啊,你也跟季小屿一样装哑巴了?”
“没什么,想着得努力工作,不然哪天连大堂经理都能被取代了。”江暗悠悠出声,插着兜往包间里走。
闻岁哑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刚推开门,包厢里飘出来一股很淡的烟味,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
闻岁抬眸就见着江暗指尖扣着一根烟,薄薄的烟雾缭绕了他的五官,感觉莫名不太好接近。
虽然之前听他说抽过那么两回,这还是闻岁第一次见他哥抽烟的样子。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散漫轻佻的玩世不恭,挺招人的。
闻岁瞥了桌对面垂眼点火的简映一眼,张口骂道:“你干嘛带坏我哥。”
“讲讲道理,他找我要的,我能不给?”简映吐了口烟,随意靠在座椅上,无语吐槽。
闻岁皱着眉过去,在江暗旁边坐下,低声说:“上次不是说了吗,抽烟没劲,想抽烟找我。”
江暗含着烟,似笑非笑道:“找你有什么用?”
...
明示暗示都到了这个份上,死活没任何反应,心里烦躁得慌。
闻岁被噎了一下,直接伸手掐住他含在嘴里还燃着的烟,生生掐断。
他捻着那截烟头,相当霸道开口:“反正不许抽。”
江暗把剩下的一截随意扔烟灰缸里,淡淡出声:“你管得还挺多。”
“诶,你们俩…….”简映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含糊说,“江暗老婆估计都不敢直接上手掐,真够猛的。”
闻岁不屑地看他一眼,反唇相讥:“你老婆让你戒烟你戒吗?”
“戒,丸子要是不爱闻烟味我立刻戒烟。”简映说得一本正经,相当走心。
闻岁盯着季小屿看了几秒钟,微微一笑暗示说:“小屿也不爱闻烟味。”
“那不抽了。”简映说着,随手一捻,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相当自觉。
季小屿愣了一秒,欲言又止地看着人的动作,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但谎言已经说出了口,再想坦白,就更是艰难。
他捻了捻指尖,低声说:“换个地儿吧,我还没去闻岁宿舍看过。”
闻岁听笑了,懒洋洋说:“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想我们404一日游,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收门票啊。”
“我昨天还剩了些酒,哥哥想喝的话,我们可以续上。”简映讨好道。
季小屿心脏都快跳停了,摆了摆手,惊慌失措道:“求你,别再叫我哥哥,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叫名字就行。”
“好,小屿,走吧,我已经买过单了。”简映从善如流改口。
闻岁翻了个白眼,勾着外套穿上,跟着出去。
江暗走在最后,看着灯光下前面几个拉长的影子,心里那股躁郁仍然没散。
见人一直相当蜗牛的速度跟在后面,闻岁回头催他:“你怎么走这么慢啊?”
“散心。”江暗回了一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脚上的动作依然懒散。
闻岁站在原地等他过来,并肩走了几步,才说:“你心情不好?”
江暗嗯了一声,语气没太大起伏:“算是吧。”
“不是,人家在那儿网友面基,你跟着心情不爽什么?又不是你男扮女装。”闻岁压低声音,“不是应该吃瓜看戏么?”
江暗瞥了他一眼,慢吞吞说:“闻岁,有时候我真的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你这么一言不合又开始打击人,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觉得你反射弧可能比安第斯山脉还长。”
闻岁品了品,近九千米,侮辱谁呢。
他咬牙切齿骂道:“………滚。”
好不容易拖拖拉拉回了404,季小屿觉得新鲜,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参观房间。
“你们俩住这么大一房间,太奢侈了吧,我们那个宿舍是六人间,贼小。”
“那你为什么不换?”简映靠在门边上,随口问了句。
季小屿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穷啊,没钱怎么换?”
简映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忘了丸子跟我说过她家境不好,爸爸还酗酒,你当我没说。”
“你…..你妹妹连这个都跟人说了?咱们俩都是认识快半年才知道家庭状况。”闻岁不可置信,这天聊得也太深入了吧。
季小屿结结巴巴解释:“她、她可能就是觉得跟简映聊天确实挺愉快。”
闻岁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
行了,别解释,我懂。”
“反正咱们俩关系最好了。”季小屿勾着闻岁肩膀晃了晃,暗示说,“没人比得上。”
江暗瞥了他们俩一眼,没眼看,直接从桌子下面把昨晚喝剩下的酒摆了上来:“喝吧。”
四个人的关系状况真够乱的,剪不断理还乱,不如一醉方休。
大家各怀心思,一罐罐地被拉开,很容易就上了头。
昨晚原本只是陪着简映借酒消愁,今天倒是个个都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喝得干脆利落。
半小时后,季小屿彻底喝嗨了,抱着闻岁就不肯松手,嘴里念念叨叨:“我们俩最好了。”
“对对对,我们俩最好。”闻岁只是微醺,没太喝醉,脑子还算清醒地敷衍他。
季小屿凑更近了些,又可怜巴巴说:“那你陪我喝呗,我心情不好。”
“都是你自己作的。”闻岁差点被勒得喘不上气。
江暗看得两人亲密的动作,脑仁生疼,抓着他的胳膊往旁边拖,示意简映帮忙。
好不容易把人分开,一人拖着一个分到宿舍两边,累出了一身薄汗。
季小屿反坐在靠椅里,扒拉着椅子的靠背,盯着江暗哧哧直笑:“干嘛分开我们,你是不是嫉妒闻岁跟我关系好?”
闻岁心说这傻儿子真是喝多了胆子肥了,当着面呢,居然敢这么挑衅他哥。
果不其然,江暗只是很轻地眯了一下眼,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淡了不少。
他压着啤酒罐的瓶身,手指用力,啪嗒一声,易拉罐被压出一点凹陷。
季小屿毫不知情,火上浇油:“没办法,那几年你不在嘛,都是我在陪他。”
闻岁差点伸手捂他的嘴,低声说:“儿子,你这喝多了发什么酒疯?能不能闭闭嘴?”
“没呢,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好关心我哦,我真喜欢你,啊,我的亲爹。”
“..........喝多了就滚上去睡觉,别张口胡扯。”
江暗捏着压扁的啤酒罐,猛然喝了一大口,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不睡,清醒着呢,来聊天啊。”季小屿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突然看向简映,“诶,这位帅哥很是眼熟。”
简映盯着他涣散的眼神,无奈道:“真喝多了吧,酒量这么差。”
“对,以前我们俩出去,他都是喝汽水。”闻岁抬眸看了一眼上铺的床,叹了口气,“上铺没铺床,他身体差容易感冒,大概没办法像你昨天那样睡这里。”
简映点了点头,把人抓起来固定住,轻声说:“没事儿,我带他回我宿舍睡,汪奇粤还没回,我跟他说一声。”
“行,那麻烦你了。”闻岁说完,凑过去跟季小屿嘀咕,“我让简映照顾你啊,别什么实话都往外冒,说漏嘴了我也救不了你。”
江暗盯着两人咬耳朵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
季小屿愣楞地点了点头,看向桌面上那瓶用了小半罐的面霜,疑惑道:“你们俩男的…..还用这种东西?”
“岁岁特地给我买的。”江暗淡淡出声,终于找回了点场子,轻描淡写炫耀。
话落到季小屿耳朵里,彻底想歪了,玩好野啊,拿面霜当润滑吗?好奢侈!
他清醒了几分,抓着简映的胳膊往宿舍门外走,一边喃喃自语...
:“撤了撤了,不、不打扰他们。”
简映一头雾水把门关上,留下宿舍中央站着的两人,无声对视。
闻岁盯着那瓶面霜,若有所思,突然笑出声:“哥,你今天真挺怪的,你不是最烦那个黏糊糊的护手霜么,干嘛跟他说,就不怕他明天想起来笑你。”
边说着,随手拧开罐子,挖了一勺往他手上抹,嘴上逗着人:“喜欢就给你多抹一点,擦一擦,护护手。”
江暗绷着下颌角,反手抓过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稍微用力,推着人抵在了背后的墙上。
两人突然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间缠绕着同一种酒味,很容易就陷入了眩晕的错觉。
闻岁喘了口气,木着表情瞪他,嘴里骂骂咧咧:“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从晚上吃火锅开始就不对劲,一直冷着张脸,到底…….”
江暗垂眸看了他一瞬,缓慢靠近,贴着他的耳朵忍无可忍出声。
“岁岁,我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