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哼了一声。
他骗了她整个人。如果陈戎是“十二支烟”,她不会去倒追,不会去偶遇,她和他走不到一起。这场感情,从头到尾是一个骗局。她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他那样的。
梦里乱七八糟,但身体疲惫,倪燕归睡到了下午。
林修发了信息过来:「倪叔叔杨阿姨是不是出差去了?我妈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家过元旦。」
她向下刷,见到陈戎的话:「我在你家楼下。」
她惊醒了。
倪燕归偷偷地下楼,没有到首层,而是停在二楼的窗户玻璃边。
或许由于外面的倒影,他没有发现玻璃边的人。
陈戎还是从前的样子,玉树临风,谦谦公子。
女孩说的有道理,是可怕。
倪燕归垂着眼。她已经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却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简直毛骨悚然。
他继续发信息过来。
她犹豫要不要赶他走。
突然,林修从另一边过来。
来得正好。倪燕归和林修说:「让陈戎回去吧。过几天我会跟他谈谈。他死皮赖脸来这里,反而麻烦。」
林修:「哦。」
林修面对陈戎没有好脸色,似笑非笑的:“都追到这里来了。”
陈戎敛了笑。这...
个林修像是来撞枪口的。
林修:“要说假深情,还是你强。一般人演不到这种程度。”
陈戎:“这是我和倪倪的事,外人别插手了。”
林修嗤笑:“我跟她从小玩到大,小学她没在这里读,但每个星期和我通电话。你说,我是不是外人?”
倪燕归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陈戎面向林修。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林修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可是了如指掌,猜猜就知道他会讲什么,肯定把逐客令下得很嚣张。
陈戎的手指动了动。
倪燕归恍然发现,那个“动”不是单纯的动,而是在掰指关节。
上一次,要不是李筠的阻拦,陈戎早对林修出手了。后来见了几次,林修总是以倪燕归的保护者自居,浑然没把陈戎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君子动口不动手,那是“面具”的座右铭。
对于真正的陈戎,那些令他不痛快的,不舒畅的,解决的方式最好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他忍耐林修已经够久了,是林修屡屡挑衅,怪不得他。
林修又说话了:“世上最了解燕归的人是我,你和她不过认识几个月。”
几个月又如何?她的肩背上留有他的狐狸。感情世界从来不是比,谁先来、谁后到。
但是这些道理,陈戎不愿和林修动嘴皮子讲。他轻轻一笑:“如果我在这里不走呢?”
林修说:“那我只好赶人了。”
陈戎气定神闲:“如果你赶得了的话。”
林修一把揪住了陈戎的衣领:“我不知道你和燕归说过多少谎话,你能骗她骗得团团转,但是骗不了我。收起你的伪装,你这一刻的眼睛把你暴露太多了。”
陈戎拿下了眼镜,盯着林修说:“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晰?”
确实,林修从这双眼睛里见到的是凶戾和斗狠,一切和“斯文”无关的词语都聚集在其中。
倪燕归恨不得趴在玻璃上。毛成鸿说过,陈戎敏捷利落,她不应该担心陈戎。但是,林修混迹三教九流,耍阴招的功夫不在话下,她担心陈戎应付不过来。
着急的时刻,她给林修发信息说:「别打架,劝劝他走就好了。」
楼下剑拔弩张,林修哪里有时间来看手机,他扯着笑:“所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伪君子。”
陈戎猛然擒住了林修的下巴,他相当克制,不让自己的手继续往下,掐住对方的喉管。他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这是我和倪倪的感情,不要多管闲事。”他狠厉得仿佛要掰碎林修的下颔骨。
林修也不是吃素的,抓住陈戎衣领的手突然改成握拳,拳头向上一顶,目标也是对方的下巴。
陈戎偏了偏头,灵敏地闪过了。
林修牵起了嘴角:“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接着,他的拳头挥向了陈戎。
陈戎擒住他下颌骨的手突然用力。
林修紧咬牙关,忍下了那阵疼痛。
陈戎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倪燕归直跺脚...
。保安呢?平时来个陌生人都要盘问半天,今天眼见两人打起来了,却没了保安的影子。
林修直接挥了拳头过去。
陈戎瞥过去一眼:“雕虫小技。”他一把抓住林修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把林修的手肘一顶。
林修反应很快,脚下猛然攻了过去。
陈戎抬脚后退,手上把林修的手腕给转了一下。
疼痛传来,林修险些要脱臼。他腿长,一脚就要踹上陈戎的腰。
陈戎松了手。
倪燕归忍不住了。几扇玻璃窗都被锁住,无法开启。电梯刚刚上去,她冲进了消防楼梯间,“噔噔蹬蹬”下楼来。将要冲出去的时候,外面有一人走过来。她收住了脚步,躲到大堂角落里的玻璃边。
走过来的人是甘妍丽,她非常严厉:“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她要去保护林修。
林修生怕陈戎的拳头不长眼睛,跳过来拦住了甘妍丽:“妈。”他的下巴又红又肿。
甘妍丽怒气冲冲,问陈戎:“你是谁?住在这个楼盘的吗?哪家的?什么房号?成年了没?我要找你们家长算算账,居然敢在这里打人。”
在甘妍丽的眼里,林修是个孩子。对面的男孩看着和林修差不多年纪,当然也是个孩子。对孩子的管教,第一责任人是父母。所以甘妍丽要找对方父母谈谈。
陈戎眼神冷冽:“没有。”
“什么?”甘妍丽说了一大堆,对方只回了两个字,她不知道他是回答她的哪一个问题。
陈戎:“不曾受过管教。”
甘妍丽:“什么话?难道你是野孩子吗?”
陈戎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呵”,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