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有时会击溃世界的虚伪。
然而,它却无法抹消。①
很多时候,真实与虚幻只隔着咫尺。
但在这咫尺的距离上,并不会存在不可攀登的高峰或深不见底的海沟。
它们如同黄昏与夜晚相交的时刻, 黄色与蓝色融合的新绿。
若要举出现实的例子, 更像是车水马龙的城市与牛羊来往的乡下、清醒的睁眼与睡梦的合目那样, 两者之间存在一个临界点,同时也可以相互转化。
日本的极东地区,有一个海滨小城。
小城有一条贯穿全市的川河,将城市分为了东西两个部分。东边是建筑现代化的都市,西边是矮小房屋的居民旧城。
在小城东面的一座公寓楼里,一位青年正在公寓主人的书柜里翻找着什么。
“《现代死亡艺术》?”青年随意看了两眼,就把书随手一扔。厚重的书封与木制地板相撞, 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跟你说啊, 这种书里都是胡说八道, 真正的艺术啊, 是需要自己体会的。”青年对着一个五花大绑、嘴上贴着封条的上班族男士说道。
名为雨生的青年并非这间公寓的主人, 被捆住的上班族才是。
上班族无法挣脱开身上的绳索, 只能无助的发出呜呜呻.吟。
“那两个小鬼是你的弟弟吗?”雨生不着痕迹的向次卧里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把目光放在了公寓主人身上。
上班族根本回答不了,他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
“这什么反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雨生撇了撇嘴。
这个上班族大概30岁, 住在主卧, 次卧住了两个男孩, 一个十岁左右, 一个五岁上下的样子,家中没有女人的用品,玄关的鞋子也只有三双。
难不成是这个年纪就离婚了,一人拉扯着两个孩子?
疑似入室抢劫的雨生撕掉了上班族嘴上的布条,弯起了嘴角:“发出其他声音的话,我就杀了那两个小鬼噢。”
上班族忙不迭的点头,死死咬住了下唇。
“说吧,是你的弟弟们?”
“凉英是弟弟,另一个……是今晚下班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和家长走散的小孩……时间太晚了,这里离警局又远,我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就带回来,打算明天让凉英带小孩去警局……”
比起上班族,还是加班族这个称呼更加适合他,夜里加班到十二点是常态,到家已经一点多了……尽管如此,第二天九点还要出现在公司。
半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没有大人照看的小孩,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上班族还没有结婚,父母又去世的早,是他一个人把弟弟拉扯大的,对着无人照看的小孩也起了几分怜悯。
带回来的小孩不怎么爱说话,问他名字也不说,精神似乎有点问题,让上班族坚定了明天就把小孩送到警局去的想法。
可这都什么事啊!半夜两三点遇到入室抢劫?
这个抢劫犯在他睡梦中制服了他,把他绑在了床上,上班族根本不能确定隔壁次卧弟弟的安危。
他记得自己锁门了啊,抢劫犯是怎么进来的?
遇到了这辈子可谓最倒霉的人祸,上班族不愿相信自己就是那百分之零点零几被死神光顾的人……
难不成那个小孩是托?大晚上的守在马路上,等被人带了回去、家里的主人睡觉后,给抢劫犯开门吗!
上班族用着最恶劣的想法怀疑着小孩,“抢劫犯”却悠哉游哉的继续动作。
上班族磨了磨身子,发现被绑在后背的手腕是一点都动不了了。他心底开始发瘆,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抢劫犯,不会是个惯犯吧?
“噢,这么多碟……”雨生从床底下搬出来一个纸箱,没看见上班族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迫,豪不见外的查看起了碟片的名字。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吗?”雨生抽出一张碟,碟的封面是一位身材妖娆的女性,她穿着暴.露的护士服,手里拿着针管。
上班族:…………
半夜,抢劫犯进了你家,在他翻箱倒柜搜刮钱财的时候,把你藏着的毛片找出来了,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有。
雨生从上班族的主卧里看到了播放机,他饶有兴味的甩了甩碟:“说起来我都没看过这种片,要不要一起来欣赏下?”
上班族:…………
雨生到这个年纪都没看过,说明他是真的不感兴趣,有意识的规避开了这种片子。但他也理解这种片的存在必要,和一些血腥B级片一样,都是人们发泄日常情绪的一种途径。
影片选择的题材,大多是普通人未经历过的人生——战争、世家、爱情、灾难……
正因为未经历过,正因为想了解,才有了这些广泛的观众。
爱.与.性,
鲜血与死亡。
人们在已知面前自傲,对未知萦绕着恐惧。只是就算是不可预测的未知,通过影片观察过别人的经历,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了,不再是「未知」。
影片中的爱.与.性,也许很多人都没有体会到,可也有品尝过它滋味的人。
但是另一种——鲜血和死亡。
影片中拍摄的再怎么像,观众再怎么共情……也没有死过一次的人来给大家表演死亡啊。
一旦联想到死亡的方面,雨生就对其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而在上班族眼里,就是这位抢劫犯忽然脸色一变,扔掉了手中的碟片。
在上班族战战兢兢的目光下,他出了主卧,从厨房里拿了碗和一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