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很多。
空气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手臂上的信息素伤口止住血, 医熟练的换『药』换绷带,“这天不要沾水,忌辛辣刺激, 一个星期后来复查。”
裴珩:“嗯。”
老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
alpha淡淡的瞥他一眼,对上那双漆黑深冷的凤眸, 老人终是叹了口气,闭上嘴。
临出前,裴珩忽然偏过头。
办公室内灯光开的很亮, 医正在收拾桌上的残局。捏着把手的长指轻轻摩挲, 他像是随口一问:“医。”
“beta如被alpha信息素误伤, 该怎么办?”
整理桌的医愣了下, 眉头顿时皱起来:“那就很严重了。”
“您是为身体好,再加上不是第一次受伤,身体产了抵抗力。但如是beta,那就需要动手术, 洗掉信息素后再进行包扎。”
“beta的身体也产抵抗力?”
“当然不可。”
医推推眼镜:“他们的身体没有腺体, 分泌不出信息素,身体更是与任信息素都不相容,永远也不可产抗『性』。”
……
离开医疗室, 老管家关上,走廊里除了等候在一旁的裴家保镖们, 无人。
他声音很轻, 试探『性』的问道:“少爷,老爷和夫人在楼上, 要去看看吗?”
眼神淡下来,裴珩没有拒绝,转身朝电梯走去:“去。”
六楼的手术室亮着红灯。
刚从电梯出来, 裴珩便看见坐在等候区的裴母。
裴母身上穿着端庄华丽的长裙,裙摆微微凌『乱』,即使这种情况,她除了『色』微白,眼神依旧镇定。
“妈。”
堪堪从某种境界回过神,裴母看见他后『露』出一抹笑,她长得很漂亮,是温婉知『性』的漂亮,语气也很温和。
虽然出身算不上好,但这些年贵『妇』人的经历也改变了她许多。
“小珩,你怎么来了?”
目光触及到男缠着绷带的小臂,女人一顿,疲惫的捏捏眉心:“伤口怎么样?今天是你爸爸太冲动了,我会帮你说他的。”
“没什么大碍。”
裴母又问:“你那个朋友呢?”
说到这里,她笑了下:“看你那么着急的从家宴上离开,不惜顶撞你爸爸,我以为今晚你不会回来了。”
“他没事。”
低声回答了她的话,裴珩坐到裴母身边。
手术室仍在亮着灯,母子人就此陷入沉默,没了别的声音。
老管家看着这一幕,叹息着移开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某一时刻,手术室的大忽然被重重推开。
医的声音格急切:“家属在吗?快进来——病人信息素紊『乱』,需要伴侣抚慰——家属?家属?”
“——在!我在!”
裴母立刻起身,不顾刚刚整理好的长裙,慌『乱』不已的进了手术室。
大“砰——”的一声,再次合上。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明亮惨白。
裴珩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等待,白光洒在他肩侧,他眸『色』很淡,神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左右,开了,眉眼疲惫、步伐不稳的裴母从里走出来。
“……夫人?”管家叫道。
寡言沉默的alpha已经走上前,扶着信息素透支的裴母坐到椅子上歇息。
进去时仪容算整洁的女人此刻却变得狼狈。
头发散『乱』,眼圈微红。
omega
敏脆弱的体质,使得她们在信息素透支的情况下极其容易失控。
“小珩。”素来端庄优雅的女人声音颤抖,地抓着裴珩的手,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短暂的想起自己有一个儿子。
像是想到了恐怖的事,她哽咽着,神情恍惚,崩溃的道:“不要像你父亲。”
“……你一定要找一个和你契合度百分百的omega,你不想变成你父亲这样,对吗?”
“你不会出事的,你控制住你自己的,对不对,你告诉妈妈,对不——”
“——夫人!”
管家厉声道:“——镇定剂!快!镇定剂!”
“夫人?夫人!”
“去喊医,夫人信息素透支,需要尽快住院调养——”
……
“我好后悔,小珩,我不应该和你父亲在一起……都是为我……”
裴珩没有说话,喧闹混『乱』的走廊上,裴母不住地颤抖,她像是冷极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
“妈。”
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alpha的声音低冷而清晰,像是在做某种承诺,垂在身侧的手背紧的泛白:“我不会和父亲一样。”
推车车轮碾过地,发出阵阵急响。
裴母被医护人员们抬上车,她『色』虚弱苍白,直到此刻仍在流着眼泪,口喃喃:“冷……阿凛,我好冷……”
车子快速推入电梯。
裴母信息素透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医院早为她配备了专用来调养身体的病房。
混『乱』持续了许久,手术室的大又被推开。
医喊道:“家属?家属在吗?病人信息素再次紊『乱』——需要家属的抚慰!”
守在一旁的保镖上前回话。
不知说了什么,医一怔:“信息素透支?怎么可,两人的契合度没超过百分之八十吗?”
“好吧,我知道了,我们会为裴先注『射』『药』剂。”
……
剩下的话裴珩没有再听。
他朝走去,进电梯前看了眼窗户。
夜幕黑沉,疏星点点。
——雨停了。
这场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
“我说了没事。”
纪家奢华的客厅内。
纪翊倚着沙发靠背,眉眼不耐,右手抖动的频率却仍未慢下来。
家庭医看了又看,为他手心道掐出来的血痕重新上了『药』,“确实不是病理『性』的症状……少爷,到底怎么了?您受刺激了?”
漫不经心的收回手,纪翊淡淡的嗯了声:“干了件蠢事。”
医想再问,却见alpha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沉『吟』片刻,忽然撩起眼皮问他:“今天喊你来不是为我。”
医茫然:“您说。”
变换下坐姿,像是想到什么复杂的事,纪翊黑沉沉的凤眸看向一边,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蹙着眉道:“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医:“……”
医:“……您的朋友怎么了呢?”
纪翊:“他为一些原穿了女人的衣服……”
“——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医整个炸开,花容失『色』:“——少爷!这是真真真真、真的吗?多久了……我的老天爷,为什么啊,纪老先知道吗?”
纪翊不耐:“我要是知道我来问你?”
思索片刻,他觉得不对,冷冷的睨了眼医:“况这事管我爷爷什么事,你不许说出去。”
医连忙点头,犹豫着问:“治好吗?”
纪翊:“啧。”
纪翊:“你是医是我是医。”
医:“……我、我一定尽力!但是这个您应该找心理医,我只是个科……”
纪翊冷道:“说什么呢,谁说这是病了。”
“我只是想问你,接受自己穿女装……”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深刻高挺的眉骨下,眸『色』黑的看不清:“是不是说明,也可以接受男人?”
“接受男『性』omega吗?当然没问题了,男『性』omega虽然受孕困难,但是也……”
“不是,”不耐的打断他,纪翊发现今晚的医脑子好像不太清楚:“是男『性』alpha。”
医:“……”
医:“no——!”
医:“nonono——!!!”
纪翊:“……”
“啧,”他朝后退了退,看着莫名其妙开始声嘶力竭的发疯的医:“你干什么?”
“少爷!”医崩溃大喊:“您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
“世俗的议论会压垮您的!”
“关我什么事,”纪翊压着火,“你声音小点,我说了是我的朋友。”
医艰难地忍下嗓子里的尖叫,窒息道:“……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不排除这种可。”
他努力开始分析:“是这样的,接受自己穿女装,不论是主动的是情况所迫,都说明他其实对这件事本身没有特别大的反。”
“……至于接受男人,”医看了眼表情淡淡,可坐姿微正,明显听的很专心的纪翊,涩声问:“我问问您,关心这些干什么吗?”
沙发上的alpha支着颌,漫不经心的垂着眼,客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衬得那双眉眼愈发幽深:“我在想以后该怎么对待他。”
医:“?”
“如他真的喜欢男人,我也许该和他保持些距离。”
医:“……?”
这话听着有点自信啊。
“少爷,”医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道:“这只是推测,您不……咳,您的那位朋友不一定喜欢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