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冰冷刺骨,这个信念狠辣到趋近于坚定。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沈余。
无论用什么办法——
不,不能。
他不能做很多事情,他不能再把沈余推到绝境,沈余不想再回来,那就他来。
—
沈余清晨不到六点就醒了。
他是惊醒的,梦中的男人躺在血泊中,眼底红如地狱,青筋绷起的手臂死死朝着他的方向伸过来,喑哑的声音几乎顺着他的血脉流经沈余的全身上下。...
沈余重重喘息着醒过来,外边一片皑皑白雪。
沈宝听到动静,安安静静的把眼睛转过来看他。
沈余忽然把他抱住了,身后随即传来拉扯感。
沈余动作猛地顿住。
他回忆起来,昨晚宗楚是抓着他的衣角入睡的。
沈余没有任何动静的起了床,他只低头看了一眼男人,似乎这一晚上对他来说过得很好,最近总是紧皱着的眉头轻松的舒展着,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和了一点。
沈余收回视线,他抓住自己的衣角想把男人的手拉开,只是很轻的一个动作而已,衣角从男人手中开始滑落,下一秒,忽然又被紧紧抓住,甚至抓得更紧。
沈余怔愣了一秒。
男人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刚刚还舒展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眼皮也睁开了一点。
他盯着沈余,视线带着刚清醒时的迷茫,紧接着一亮,像是怕打扰到他一样,小心的说:“茶根?茶根,别走,陪陪我,我知道错了。”
男人开始小声的絮叨,翻来覆去的说他错了。
提到沈余离开,脸色又变得在狰狞和试图温和中徘徊。
沈余很快意识到,他或许根本没清醒,只不过是——
以为在梦里见到他罢了。
他看着近乎于神志不清的宗楚,忽然有一个瞬间很茫然。
为什么最后会落到这个结局呢?
宗楚这样又有什么用。
他一瞬间憋闷不住心里涌出来的愤怒,使劲拉了一把自己的衣服。
这个毫不留情的动作似乎把男人吓到了,他缩了缩手,只迟疑了一瞬间,很快的把自己的手缩回去。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低声喃喃一样说:“我惹茶根生气了,闭眼,我松手。”
沈余呼吸变得粗重了一点。
男人这时候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他低声嘟囔着,说不能再惹沈余生气,甚至连睁眼都不敢,生怕这个梦再继续下去。
他要是在梦里惹了沈余生气,以后都不会出现了该怎么办?
沈余像是全身失去了力气。
他呆坐着,很长时间之后,才把沈宝从床里拉起来。
留在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而且显得越来越错误。
他这会儿不能呆在这里,沈余紧促的离开,逃似的离开这个房间,半路遇见了宗酶,宗酶问他去哪里。
去哪里。
回到她他该去的地方。
沈余还知道自己的承诺。
他只是想静一静而已,去隆村静一静。
或许该冷静的也不只是他,还有宗楚。
—
隆村的一切都显得宁静又祥和。
当初沈余被带走的架势让村民们担心了他很长时间,这次沈余一回来,好多人听到动静就纷纷来家里探望他,这个带两个鸡蛋,那个带几篮子绿菜。
杨河已经被从医院赶回来好长时间了,宗楚的人根本近身都不让他近,正好是在寒假,杨河过得提心吊胆,每天都去医院外徘徊一段时间。
他总怕那人会对沈余做些什么,一想心里就更...
愧疚。一听说沈余和沈宝安然回来了,几乎马上就带着东西进了家门。
沈余家里热闹的不行,不光有几个大人,还有一屋子的小孩,沈余就夹在中间,脸上的笑容虽然浅,但是是真心实意的。
杨河勉强放心。
村民们也没多耽误沈余的时间,见他没事,各个也都十分的懂分寸,没有多问。
这当然是有人提前嘱咐过的,沈余人虽然清淡,但是在隆村人缘很好,村民一商量就都对那天来的神秘男人义愤填膺,同时把嘴巴捂严实了,务必不谈沈余的伤心事。
人断断续续的离开沈家。
只有杨河留下来。
杨河知道得比村民多的多,沈余招惹的那人不是简单人物,也不清楚好走不好走。
走的这段日子有人一直帮沈余烧着柴,都是小孩们自发去捡来凑的,等着他们的沈老师回来。
所以沈余这次突然归来,家里一点都不冷,甚至沁着暖洋洋的热意。
沈宝到了熟悉的地方,眯着眼睛躺在炕上玩自己的手。
只是简简单单回来而已,沈余的心都沉甸平稳下来。
杨河问他,事情尘埃落定了吗。
或许永远也不能尘埃落定,只不过他能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隆村能给沈余信念。
所以他注视着杨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会尽力的,不用担心。”
他不会再那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