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楚到的晚了。
他特意收拾了一下。
下了会大秘一听到男人的命令,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宗楚什么时候在意过外貌?他本身长得就已经够去见人了,也没人能让他细致入微的再去收拾收拾。
大秘联想到最近的传言,紧绷着精神,半句话没说就赶紧去安排。
宗楚气势凌人,都已经不是严肃的程度了,不苟言笑的时候是看着吓人,尤其这两天情绪变动越发大。
服装师起初战战兢兢,后来男人黑着脸叮嘱要让他看起来“脾气温和一点”的,这种反差让服装师鼓起了点勇气,以至于最后闭着眼睛给宗楚选了件白色的休闲服。
穿着是挺帅气,只不过白色,宗楚除了高中那会儿,还真是从来没穿过。
他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总觉得太柔和,不适合他,尤其李德拍着爪子就差嚎叫出声。
宗楚沉下脸,李德一秒就收了笑容,干巴巴着说:“老宗,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今儿可不能发脾气。”
男人勉强把气压了回去,最后定下的还是这身白的。
算算沈余好像还没见过他穿这种颜色。
服装师最好祈祷这件衣服管用。
宗楚表面沉着气,实质上还有几分陌生的紧张。
尤其到开门的时候,沈余闲不住,他在厨房看厨师做饭,看得还有些出神,时不时帮个帮,这些技能他之后可能会用的上。
越临近离开,他的心态就越平和。
门被从外边打开的时候沈余正在往二楼餐桌前走,听到声音,自上而下的侧头。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棱角锋利的脸上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他第一眼就锁定了楼梯上的沈余,见他看过来,拳头抵着唇边咳了声。
沈余有些僵硬的抓紧了餐盘。
现在的宗楚,和他当初第一次遇见的青年一模一样。
他有些失魂落魄。
有一个瞬间,被沈余强行遮掩起来的回忆团团拥挤了进来。
他也是有不甘心的。
宗楚如果有一点心软,他前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那个结局。
他要理智。
他要理智。
沈余用力呼吸了一下,把纷乱的记忆全都压回去。
他对男人说:“先生。”
宗楚嗯了声,他咳了一声,表情稍微自在了点,看沈余手里端着东西,眉头皱了皱:“他们端不就成了,你上手干什么?”
“随便走一走,不然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
宗楚顿住了。
沈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脸色沉了一秒。
沈余却像是就是说一说,他嘴角幅度很小的弯了下,脚步轻抬。
...
宗楚盯着他,心底的烦躁又开始涌动,连带着头也开始分裂似的剧痛。
他大掌按着额角,把所有不该有的脾气都给压了下去,跟在沈余身后上去。
餐台布置的很好,只有一束微光映在桌子上,沈余正在把可以提前上菜的菜肴摆在桌面上,浅光一打,把他冷白的皮肤映衬的柔和一层。
宗楚看着,忽然那股涌动的情绪就这么平歇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酒?”
宗楚走了过来,沈余神色未变,他收拾好了桌子,顺势也坐下,说:“嗯,酒精度数不高,我调的。”
“你调的?”
这倒是引起了宗楚的兴趣,原本要拿下去的话也收了。
沈余身体不太好,他们在家至少不会碰酒,宗楚带他出去,也严禁沈余碰那些酒精高的东西。
他端起一杯摇了摇,浅蓝色的酒液在灯光下绽放着一种让人迷幻的暖光。
宗楚尝了一口,皱眉,他抬眼看沈余:“你别喝了,高了。”
沈余似乎是失望的松了手,宗楚有点看不得他这样,憋了两下,语气不太好的说:“那就只能喝一口。”
四年前的男人,多多少少还带着点年轻人的冲动稚气,也格外的好说话。
沈余也不是真的想喝,他只是觉得需要麻痹一下自己。
为离开,也为不知名的未来。
气氛正好,沈余抿了一口,脸就红了半扇,他眼睛还是清净的,带着些冷光,应着泛红的脸,看起来就极其——
惹人。
宗楚有点坐不住。
他也不太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这种事,准备的时候感觉万无一失,实际上操作起来却总觉得少了哪些步骤,好像怠慢了人。
宗楚有些坐立不安。
沈余抬眼看他这种状态,手指摩挲了两下高脚杯的杯沿。
他视线掠过男人一直握在手中却没动的杯子,勉强忍住一点慌乱,垂下眼。
“我敬一下先生,谢谢您这一年的照顾。”
杯子轻声相撞。
沈余没能喝下去,他手臂被男人拦住,大掌一过,就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
宗楚皱着眉看他:“都说了只能喝一口,喝白水,或者果汁。”
沈余顿了下,他想说些什么,不过不用他开口,两杯酒,全都到了宗楚的肚子。
酒液是凉的,宗楚神色变都没变,杯子都空了,他似乎也舒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看着沈余。
他好像要说些什么。
沈余还站着,他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宗楚,男人视线清明,似乎还有几分纠结在里边。
他想说什么?
沈余轻轻抿唇。
“茶根,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是说——过一辈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