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拥有成熟成功男性一切吸引人的光环,尤其是当他还没有妻子,却拥有一堆风情各异的情人,这很容易叫人生出一种容易攀附的错觉。
你瞧, 他并不是永远那样站在高高的神坛上, 他也是个正常人, 有常人的欲·望。
所以,当陆沧锢住他的手腕, 垂眼吻上来的时候, 谢慈没法拒绝。
斯文的眼角不可抑止的漫上水雾般的红晕, 不自觉滑动的喉头, 绷紧的指尖。
比起接吻, 斯文的青年更像是在献祭自己。
他无疑是动人,像是终于坍塌的、被海水腐蚀的神像, 他不再不可摧折、不可亵渎。
陆沧冷静的看着眼前微闭双眼的青年,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的擦拭掉青年唇畔的水雾, 他将克制演绎的尽致淋漓。
这不像是情人间的亲吻, 更像是某种嘉奖。
陆沧的产业并非只有明面上的天成集团,陆家是从□□发家, 一直到陆沧的手里,才彻底将天成拉到明面上风光无限的位置。
某些灰色地带、也是极为赚钱和谋取权势的渠道, 陆沧野心勃勃,他绝不可能放弃。
也因此,他培养了不少的‘养子’。
谢慈是他最亲密的左膀右臂、最忠诚的仆人、最好用的管家,自然, 那些“养子”们也都是谢慈挑出来的。
他们大多十七八岁, 无路可走, 一个人如孤魂般的行走,或阴郁、或无感,或是对权势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谢慈便如同挑选宠物般的,将他们带回陆宅。
谢慈教他们规矩、教他们遵守陆家的生存法、教他们如何讨得‘父亲’的欢心。
在一次次争夺中,胜出者获得的权势与金钱是他们从前根本连幻想都不敢的。
如今,他们只要打败其他的‘兄弟’,获得父亲的喜爱,就能成为庞大陆家的太子爷、未来的继承人。
竞争自然是残酷的,他们刚来时成日被关在凶恶的狼狗笼子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人送水送食物。
他们的水源、食物只有狼狗。
在生命的关键时刻,很多人都会退缩,更不用说他们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可他们无论是跪着求饶还是哭着祈求,斯文的、彬彬有礼的助理都不会给予他们帮助,他只是站在一旁,面上仍然挂着程式化的笑意道:“请各位少爷务必坚持下去。”
“否则你们将回到从前烂泥一样的人生中,或许还会更糟糕。”
那时候的谢慈在他们眼里简直堪比最恶毒的魔鬼。
他诱骗他们、蛊惑他们,他们无数次在心底诅咒他、怨恨他。
可最后,当那人拿着药膏、挽起西装袖垂眼为他们擦拭伤口、上药的时候,他们却又不可抑止的陷入到对方这样虚伪的温柔中。
像饮鸩止渴的、垂死的病人一般。
谢慈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妄想,他们的野心与伤口被养的愈发的大,在知道助理与父亲之间厘不清的关系时,甚至生出了噬主的念头。
只要成了陆家的主人,谢慈迟早都会成为其中一部分的遗产,被他们理所应当的继承。
陆沧当然清楚这些狼崽子们的想法,但他乐意纵容,甚至与谢慈谈笑般的提起,瞧,他们多爱你。
“为了你,他们更愿意全心全意的付出来成为我的挡箭牌。”
谢慈当时是如何回复他傲慢的主人的?
他只是微笑:“但我永远只属于您。”
陆沧喉头微动,到最后只是低笑两声,他道:“阿慈这话要是叫他们知道,我可是要被架在火堆上烧死的。”
你看,他说话总是这样有分寸,暧昧却不亲近,叫人浮想联翩,自
顾自的生出更多希望。
多恶劣。
黑色的轿车停在陆家大宅门前,谢慈停好车便下车去为陆沧开车门。
晚间起了一片迷雾,雾蒙蒙的晦暗间,只能看到树林小道一侧萤火般的路灯。
灯光微暗,像是被分隔开的油画,光影打在谢慈瘦削微曲的脊骨上,弧度像是某些漂亮的雕刻出的神像。
车内的男人额角的黑色发丝微卷,金边眼镜掩盖他眼中蛇类般的冷色。
他不动声色的握住谢慈克制有度的手腕,在对方眼神投来的时候,平淡的微笑:“进去吧,该用餐了。”
他们一直都是在一张桌子上用餐的,也只有这个时候,谢慈才会觉得自己与对方是相等的,从前,在陆沧还没有这么多情人、养子的时候,餐桌上永远只有他们两人。
有些过火的距离,叫谢慈时常生出一种温馨、家常的错觉,好像他与陆沧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好像他们深爱彼此。
谢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对方温凉的手上,对方手腕上还戴着一支简约的手表,是谢慈一年前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