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说宁一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椅子可以坐下三个人,徐望知和程说宁挨得并没有那么近,中间是有一点距离。
张潇迟目光紧紧盯着那距离,心里在想什么,已经全部写在脸上了。
他想坐过去,哪怕那根本坐不下他,也想挤一挤,“那个,我……”
徐望知把包放在中间,面目表情地盯着他。
那不夹杂任何情绪的目光让人心底发颤,张潇迟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快要暴露,连忙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也不敢去挤了。
到了玻璃桥,就代表已经爬了一半。
虽然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但走到玻璃桥上面的时候,程说宁还是有些头晕目眩。
徐望知握住他的手腕,像是猜出了他内心想法,温声道:“宁宁,闭上眼,我带你过去。”
程说宁还没说话,另一只手腕被张潇迟握住,他嗲嗲不休地说着:“宁宁,你害怕吗?没关系的,这个玻璃桥很安全,不用心掉下去。你很害怕的话我陪你回去绕路走,或者是我牵着你过去,其实在这上面看看风景还是挺好的……”
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程说宁,场面一时僵持住。
能并排站下五人的宽度站了他们三个人就有些挡路,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他们,眼神奇怪。
程说宁看着远处,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话落,他慢慢往前面走去。
张潇迟跟上,走了几步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看着徐望知:“我们公平竞争。”
徐望知神色有些沉:“什么公平?”
“程说宁。”张潇迟皱眉提醒,“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不会放弃的。所以我们公平竞争。”
徐望知眼眸冷戾:“宁宁不是物品,竞争什么?”
张潇迟也想到自己的话说得有问题,反应过来时徐望知已经越过他追上程说宁了。
张潇迟也连忙追上,不敢错过任何一分一秒。
玻璃桥很短,五分钟就走完了。
程说宁脱下鞋套,放进一旁篮子里。
“宁宁,渴了吗?”张潇迟问。
程说宁步伐一顿,张潇迟以为他要回答自己时,他只是抬眸看着他说:“我们还没有多熟悉,你不要叫我小名,叫我程说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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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迟呢喃道:“那徐望知怎么就可以叫你小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程说宁说抿唇,“我和你认识并不久。”
言下之意,和徐望知认识很久了。
张潇迟脸有些绿,最后灿灿地不说话了。
他终于安静下来,只爬山,不再去凑到程说宁面前叽叽喳喳。
陈益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结果一扭头看见他拿着手机在搜索:“怎么和人表白?”
“对人有好感需要表达出来吗?”
“什么样子的表白方式最好?”
“在山顶星空下表白会拒绝吗?”
陈益:“??”
这小子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没死心?
他叹口气:“潇迟,你没发现一件事吗?你和他才认识一个多月,都没说上几句话。你这样,不行的。”
张潇迟已经走火入魔,觉得这一次爬上山顶的机会实属难得,再加上看别人回答,在星空下告白特别浪漫,很大几率会成功,跃跃欲试,根本听不进陈益的话,收起手机铆足劲往上爬。
*
随着天色完全黑下来,温度骤降。
因为之前出了汗的原因,风一吹,直接让人打起了寒颤。
程说宁穿上外套,转身看向下方。
他们已经到了通往山顶的一百多层长阶。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亮起灯火的几百户人家。
周围群山巍峨屹立,透着冷清阴沉感,长阶两边都是斜坡草地,因为太高,让人有些晕眩感。
程说宁不敢再看,也不敢走最边缘,怕自己看到后会害怕。
徐望知从后面走到旁边,让程说宁的余光只剩下他的身影。
程说宁一怔。
有时候他会怀疑徐望知是不是也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不用说话,好像徐望知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空被乌云遮住,周围没有灯光,昏暗一片。
徐望知偏头看着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见他微微出神,只有卷翘的长睫上下轻眨,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
徐望知抬手,将他头顶微歪的帽子扶正,“在想什么?”
“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程说宁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
徐望知:“从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真的?”程说宁道,“那我以后要注意了。”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周围刮着冷冽的风,程说宁背动的瑟缩了下。
陈益带人领了帐篷和被子过来。
在地上搭好帐篷后,程说宁感觉手脚已经彻底冰凉僵硬起来。
山上昼夜温度相差太大,身上穿的外套根本挡不住周围的风,程说宁有种他冬天来临的错觉。
“怎么分?”陈益看着搭起来的帐篷沉吟片刻,“两个人一个帐篷,然后有一个人单独住一个帐篷。你们谁跟谁住一起?”
张潇迟瞬间看向程说宁,主动开口:“我想和宁……程说宁住一起。”
程说宁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闻言一怔,没想到张潇迟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陈益说:“张潇迟你和我一起吧。”
张潇迟不说话,等待着程说宁的回答。
看着少年漂亮的眉骨,张潇迟越来越喜欢,再次开口为自己争取:“宁宁?可以吗?”
山顶驿站有大衣租借,徐望知租了一件,还买了烤肠分给众人。
他把大衣披在程说宁肩膀上,递给他烤肠,看着地上的帐篷,问程说宁:“和我住一起?”
低沉的嗓音随着风的呜咽传入耳中,程说宁抓住身上的军大衣,感觉身体缓和许多,原本到唇边的一句谢谢,随着他的那句询问变成了下意识的“好”。
他快速吃完烤肠,将竹签扔进垃圾桶中。
听见程说宁的回答,张潇迟有些生气地看着徐望知,激动道:“是我先问的,你好歹等他回答了我之后再问吧。”
徐望知看着他:“问什么?”
张潇迟闭嘴不说话了。
“你丫的怎么这么蠢,人家都答应了,你还惦记着,跟我住一起。”陈益痛心疾首地嘀咕完,直接把张潇迟拉进帐篷里了。
“这个,谢谢。”程说宁裹紧身上的军大衣,苍白的脸有了点血色,担忧地问,“你不冷吗?”
“不冷。”徐望知拉下帐篷拉链,看着程说宁,“进来。”
旁边微弱的灯光落在他眉眼间,将那本来冷厉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意,程说宁有些恍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听着他的话,乖乖进了帐篷中。
里面有两床被子,一条铺地的毯子。
帐篷不大,但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头顶是透明的,抬头可以看见墨色的天。
徐望知进来后拉上拉链,程说宁看着他模糊的轮廓,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想出去透透气:“我去接热水……”
“我接了。”徐望知说,打开手机手电筒,把包里的保温杯拿出来,倒在杯子里,递给程说宁,“新杯子,洗过了,是干净的。”
他这般心细,考虑周到,让程说宁有些不好意思,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
程说宁把水放在一边冷凉,小心翼翼地躺下,等徐望知也躺下后,把军大衣放在两人的被子上。
他睡不着,只能盯着头顶的天,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很快发现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在过于寂静的周围格外突兀。
这好像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睡,第一次是在徐望知家里。
想到这,程说宁脸颊忽然有些烫,他放缓呼吸,起身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试图转移注意力。
“宁宁,抬头。”徐望知倏然开口。
程说宁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头顶天空乌云散开,露出了繁密耀眼的星辰。
在这一刻,程说宁连冷意都感觉不到了,唇角微微上扬。
惊叹声响起,大多数人都发现没了乌云,出帐篷各种拍照。
程说宁喝光水后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
确定是真的,而不是幻听后,他跨过徐望知的身体,去拉链时,对上了徐望知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一怔,那好不容易消退些许的热意再次蔓延脸颊。
程说宁拉下拉链,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人,“怎么了?”
戴着帽子的张潇迟有些紧张地搓搓手,满脸期待地说:“我我……我有事情对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就在这里说吧。”外面太冷了,出去还要披着军大衣,而且程说宁十分疲惫困倦,已经没精神出去了。
“……”张潇迟沉默着走近几步,看着程说宁的脸,小声说,“我喜欢你,程说宁,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满天星辰之下,他直勾勾地盯着程说宁,自认为自己的表白很完美。
程说宁手抓着帐篷两边,只露出了脑袋和一点脖子,即使这样脸还是很快被风吹的微红冰凉。
他听见张潇迟的话也不惊讶,只淡淡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回答就算在意料之中,张潇迟还是不免一愣,而后看着帐篷:“你喜欢的是里面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