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下眼睫,认真而温柔地说道。
赛诺斯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深陷在巨大的黑暗里,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只是没多久,便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用力地握住了他,向他传来融融的暖意,驱散所有寒冷。
然后,他听到了男人的道歉。
赛诺斯睁开眼睛,看向一脸愧色的许风卿,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眼底的忧郁和悲伤消散了些。
“风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他说道。
许风卿却摇了摇头,“我应该多抽点时间陪伴你的。”
赛诺斯看着他,触及他真诚而愧疚的眼眸,他不禁别开了视线,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失态,竟让风轻如此为他担忧和自责。
“不,这不是你的责任。”
他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勉力撑着上身坐起。
风轻没有义务为他的情绪负责,是他自己太过软弱,身为罗兰德曾经的储君,现在的亲王,他不应该这样的。
见他起身,许风卿连忙拿起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能更好地倚坐着。
至于赛诺斯的话,他却并不赞同。
他低声道:“从将你救回来开始,你就是我的责任了。”
赛诺斯一怔,有些呆呆地望着他,却又听他声音低沉地说:“同样的错误,我不该犯第二次。”
他低垂着眉眼,整个人像陷在了阴影里,带着些许难言的脆弱。
赛诺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成熟、稳重,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冷静地找到办法应对,同时又拥有一颗怜悯之心,愿意对弱小施以援手。
正直而善良,温柔又强大,是他对这位古兽先生的印象。
赛诺斯直觉他这番话里有故事。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
许风卿没有隐瞒。
他拉起被角,将赛诺斯被他捂热的手放回了被子底下,然后轻声说:“我结过婚。”
赛诺斯再次愣住了,良久后,他才迟疑道:“过去式?”
许风卿顿了顿,点头:“嗯。”
赛诺斯深深地皱起眉头,非常不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许风卿抿紧唇,明显不太想说,但最后还是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
过去这么久,对于前妻的印象,许风卿其实已经模糊了,甚至连容貌都有些记不清了,想起她时,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两人最后一次面对面交谈的情景。
那天他刚完成一个大项目,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一开灯,就见女人坐在客厅等他,在她面前摆着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吗?”女人很平静地对他说。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记不得了。
自小弟意外去世后,爸妈相继病倒,二弟也浑浑噩噩,他需要扛起许氏,扛起这个家,他知道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但他已没有心力付出更多。
“是三个月前。”
女人帮他回答了,然后跟他提出离婚。
他们的结合是商业联姻,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在许家最乱的时候,她愿意帮忙照看他的父母,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在许氏岌岌可危的时候,她没有甩手离去……其实已经足够令他感激。
最后,他们和平分手了。
出于愧疚,他给予了她许多物质上的补偿。
只是他可能真的是一个十分糟糕的丈夫,所以最后前妻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好像审判一样。
“许风卿,你可能不适合组建一个家庭。”
他反省了很久,发现她是对的。
像他这样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长大、人生完全按照既定轨迹按部就班进行的人,爱情是奢侈品,是他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他给不了另一半想要的幸福,就不好再去祸害别人。
从那以后,他就没有想过再找伴侣。
许风卿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一向锐利而坚定的黑眸,染上了些许黯淡的阴霾,看上去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孤寂之色,让赛诺斯忍不住心疼。
他被放在被子底下的手再次伸了出来,轻柔而坚定地按上了男人的手背。
许风卿心头一动,不由抬眸看他。
原本病弱苍白的银发男子,似乎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他望着他,淡紫色的眼眸里盛着柔柔的光。
“风轻,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人,相信我,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你一定会获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