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随哼道:“还想讨好人家莫夫人呢,您连人家里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又指着那一车酒,跟他说:“您自己看去吧!”说完就回自己房间洗漱去了。

王钥对儿子的无礼并不以为忤,只是照儿子说的,自己去拆马车上带来的东西,同样从三个木匣子拆起。

等王随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回来的时候,王钥已经对着清冷的月亮品起了美酒,王随问他:“怎么样?”

王钥道:“软绵绵的,不比咱家酿的酒烈。”

王随翻了个白眼,怼他爹道:“人家这个是用葡萄酿的,咱家是用粮食酿的,能一样吗?”葡萄才多少钱,粮食又要多少钱,他爹也不好好算算!

王钥笑道:“不一样不一样,”又问:“这是莫小磐酿的?”

王随随口道:“为什么不是莫夫人酿的?”

王钥道:“她不会酿酒。”

王随拿眼盯着他瞧,瞧他爹还能说出什么来。

王钥轻咳一声,对儿子道:“她要是会酿酒,早就酿起来了,还能等到现在?她家山头那一片葡萄藤苗,还是我帮着找来的,莫小磐看的可要紧了,反倒是她,只想着这么多葡萄吃又不完,卖又卖不掉,岂不是可惜了?”王钥想起自己偶然听到莫青鸾向仆妇抱怨的话语,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最后下定语:“总之,这酒肯定是莫小磐酿的。”

王随看着自己的痴汉父亲,忍不住道:“您说您都熬了这几年了,怎么还没把人追到手?”

王钥也郁闷:“她这人避人避的紧,我好不容易跟她说上几句话,差点被当成登徒子给打出来,我能怎么办?”

王随摇头叹息道:“爹,您再不努力,我跟莫磐都要娶媳妇,生孙子了,到时候,莫夫人为了避免闲言碎语,您就更没戏了。”

王钥一听,心里也着急起来。

说起来,他跟莫青鸾还有一段不可说的缘法。

当年,青州莫氏通过章丘孔氏说和,想跟琅琊王氏联姻。

那个时候,青州莫氏名存实亡,琅琊王氏当然是可有可无的。可以答应,是因为琅琊王氏存续千多年以来,分支不知道有多少,在琅琊郡,随便一个姓王的,都能称为琅琊王氏。所以,可以答应联姻,只是这个王却不知道是分了多少枝的王了。至于嫡枝,甚至旁支,莫氏想都不要想!

因此,当时王氏给的回复就是模棱两可,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想是莫氏那边消了心思。

当年,王钥的祖父跟嫡枝家主是嫡亲的亲兄弟,所以他们家跟嫡枝算是顶顶亲近的旁支。他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娘回来跟他嫂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孔家婶子说了,那姑娘的相貌一顶一的俊俏,必辱没不了王家郎君…”

他娘还说了些什么,王钥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一顶一的俊美’这句话。后来他到青州游学,想起这茬,起了兴头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觉得孔家婶婆说的不错,何止是王家郎君,莫家姑娘,配的上世间任何男儿!

他果断回家央请他娘去莫家提亲,等他好不容易磨的他全家同意,等来的确实青州洪灾,莫家家破人亡的消息。

你说这世间的人事能有多残酷?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红粉变枯骨,天涯人永隔,少年断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