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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颇有几分京都洛阳的风格。虽然不能与京都那些恢弘的建筑群相?比,却也小巧干净。

说来奇怪, 此地陌生,幽暗异常,却让她觉得莫名心安。

里头没有点灯,却有星点的光,其中一处黯淡的光里,火星子?“噼啪”一声裂开来。

眼前的光不是?灯,而是?燃烧的香烛。错金瑞兽铜炉里只剩下三枚细细的香杆,半身埋在灰白的余烬里。

一方长桌上,除却一座香炉,背后?的一片全?被一张暗色的罩布盖住了。布下可见高高低低的轮廓。

依照形态判断,应是?一排又一排的神位。像是?一座祠堂,只是?不知供的是?谁。

一方供桌纤尘不染,可这罩布早已陈旧,褪色成暗淡的红,连边缘的流苏都抽丝了,看起来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

沈今鸾只随意挥了挥长袖,有一道阴风穿堂而过?。罩布轻拂如?红浪,底下数十?座灵位的轮廓时?隐时?现。

罩布的边缘,如?波澜将起,在灵位之上微微拂动,摇摇欲坠。

“嘎吱——”

堂前的大门却开了。有人来了。

那道身影抖落氅衣上的一身霜雪,才跨入门槛,朝她走来。

男人眼窝深邃,眉宇浓黑高挺,在眼底扫下深深的暗影,显得沉郁莫测。

不是?顾昔潮又是?谁。

眼看罩布就快抖落下来的时?候,一双手精准无误地覆在翻起的布边,将它?又重新盖好。

“不请自入,不是?君子?所为。” 顾昔潮将罩布盖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让她探查到。

被抓个?现行,沈今鸾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收了探过?去的手,拢在袖中:

“我才不是?什?么君子?。”

顾昔潮径直掠过?她,走向供桌,氅衣随着他的步履拂开来。

他的怀中,竟藏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粉白桃枝。

是?春山桃。

外头又下起了春雪,他发鬓上满是?雪白,揣在怀中的桃花却新鲜娇嫩。

携花而至,连肃杀的眉眼也恍若变得有几分温柔。

他在供桌上,开始侍弄纷杂的枝叶。

长年握刀的手拈花有几分笨拙,一套醒花的动作却极为熟练,最后?将这枝春山桃装入瓷瓶,置于桌上,供奉灵位。

沈今鸾呆愣了半晌,一瞬万念。

“喂,顾九,这花插瓶前要醒花,茎枝也要斜着剪,再?浸入水中,多余的花叶剪去,才能开得久……这是?我二哥从北疆给?我带回来的春山桃,若是?不开花全?赖你。”

“沈十?一,你真麻烦。”

面对小娘子?指点江山,英气的小少年一脸不耐烦,却仍是?依照她的指令,笨手笨脚地摆弄她心爱的春山桃。

父兄战死,世家攻讦。三万人的血债,敌对的立场,一道天然的鸿沟隔断了少时?相?伴的情谊。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顾昔潮侍花的手法比之当年纯熟了不少。沈今鸾心中难言的沉闷,转身望向窗外。

院子?里栽种的那几棵花树,就是?春山桃。

她震惊之余,转念一想,云州昔年各家各院都种有春山桃,赏花酿酒。此地有栽,也算是?寻常。

沈今鸾心中不定,仍是?满腹狐疑,又问道:

“这里究竟是?何处?”

顾昔潮道:

“此地是?我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