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浸着五指,让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明日王氏不管说些什么,她必要应对周全,断不能让人轻易冤了自己去。
到了二更谢宥才回来。
见桌上有槐叶冷淘,谢宥先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崔妩紧张问:“是不好吃吗?”
“你不安心休息,折腾这个做什么?”
谢宥放下了筷子,眼神有些严厉。
他吃出来了。
崔妩低头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妾身只是挂念官人喜欢吃这个,难得新鲜的槐芽,不做就可惜了,原本就是几个喷嚏,喝了姜汤就好了,不打紧的。”
谢宥一见,更不知该如何说她,只是再不碰那碗冷淘。
崔妩见他欲言又止地,问道:“怎么了?”还以为他终于要问自己与王氏的牵扯。
谢宥只是想到了云氏的叮嘱,但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恹恹,便按下不提,只道:“没什么,你不必守着我用饭,去歇下吧。”
崔妩莫名其妙,一颗心难免七上八下的,转身进了内帷,仍旧隔着流苏帐看他用饭。
只是实在疲累,卧着软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想扯被子,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她被挪到了臂弯上,熟悉的气息在脸上拂过,而后是一阵起落的水声,片刻,湿暖的帕子就覆上了额头,一下一下擦拭着。
崔妩没有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在给她擦拭。
“醒了?”谢宥问。
她咕哝一声,听不清在说什么,也没有醒。
崔妩难受得厉害,什么端庄体面都不想讲究,兼之心里委屈得厉害,就是要抓住他的衣袖,把脸埋到他衣袖上。
如此尤嫌不足,钻到他的颈窝去,呼吸里都是他身上带的檀香味,才安分下来。
谢宥呼吸都顿住了,又不能把人扒拉出来,可她一藏起来,就擦不到脸了。
一抬首,就见枫红站在床边,看得眼睛锃亮。
察觉到主子眼神,枫红一个激灵,说道:“奴婢出去看一下药煎好没有。”转头溜了出去。
谢宥脖颈贴着崔妩烧红的脸,听她呓语,只可惜一句也听不明白。
烛火在隔心纱上恍出光晕,药还没来,不须叫醒她。
崔氏这一年从未病过,或许有,但他从未得见。
这也是成亲来,他第一次抱着她,不是初一十五,只是寻常时候,若夫妻恩爱相依。
第二日天还没亮,王家的人又过来了,青霭堂的下人过来请崔妩快些过去。
谢宥皱眉,看向床内。
“元瀚——”他唤道。
被子里伸出一只葱嫩的手轻扯谢宥衣袖,不让他喊人:“官人,妾身起来了。”
“你再睡一会儿,晚些过去。”他说道。
“喝完药睡一觉已好了大半,只是有点头晕,不碍事的,”崔妩强撑起身,“妾身早些去,早些回。”
她得拿出立刻就要解决了这事的迫切来,不让高氏那帮肯定要传她心虚躲病。
谢宥起身出去,掀开的珠帘震荡不休。
“让外边的人等着。”语气冷冽似十二月扑面的风。
崔妩听着外间的动静,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