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我觉得城主夫人肯定没办法自己弄来一具含有神血肉的身体吧......”缪斯虽然在反问,但她已经对这个结果有了自己的判断,“就算她是自己弄来的,也不会将一具比人类更加优质的身体放在床下沾染灰尘。”
“我们看到的行尸走肉根本都不是真正的城主。”余赦说, “是由几团不知名的血肉组合而成的。”
“如果是这样, 按照赛科利先生的办法破坏这里,会不会导致下面那个‘城主’发生更大的异变?”缪斯有些担心。
“不管会不会, 都要去做。”余赦说, “再说了奎纳在这里, 你没有担心的必要。”
缪斯闻言点点头,她从口袋中拿出一柄黑色的刀刃,于是看见这柄刀的尖端处布满了半透明的晶石。
之前他没有在缪斯这里见到过, 想必是缪斯回到地下城时,赛科利交给她的。
缪斯走到用红色油漆画的法阵前, 单腿屈膝跪下来,两只手握住了刀柄,朝着法阵最北边的一端刺下去。
古怪的是,地板原本是坚硬的, 但是缪斯刺入时,却上插到了一块柔软的蛋糕上,刀尖没入的瞬间, 就仿佛带丝滑地吞没。
缪斯脸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但她的动作仍然井井有条,重新抽出刀刃,又找到另一个支出的端口, 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共六个点都被刺入后, 面前的红色油漆竟然发生了变化, 油漆的颜色由原本的鲜红变成了深红,就像血液氧化好的颜色一般。
随即深红的面积越来越大,就跟正在腐蚀地板一般,逐渐扩展到了缪斯的脚下。
缪斯连忙避让开,就在她踏出去的瞬间,刚才所站的位置随着地板的垮塌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地洞。
余赦走过去,将地板的边缘踢开。
只见面前的地洞和一口宽敞的水井没有区别,边缘光滑,并且有明显修建的痕迹,并不是房屋老化后被动而成的漏洞。
在地洞的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梯子,宽度只能容纳一人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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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室到城主的房间,中间两层的空间都被墙封住了,看上去里面都是石头,没有其他作用。实际上里面的,就是这个从上而下的通道?”
宫殿只有三层,即便到地下室,也不超过三十米。余赦拿出强光电筒,光线便轻而易举地穿透黑暗,照到了最底部的位置。
下方放着一只盒子。
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非常袖珍。
这样的距离下,余赦只能看清楚那是一只盒子,上面的其他细节需要从梯子爬下去才能够看清。
“我下去吧!”缪斯见状自告奋勇。
“这东西不一定能拿上来。”余赦说。
在地板碎掉的瞬间,系统就在他脑海中提醒,不要忽视最下方的危险。
这只盒子不仅被系统忌惮,城主夫人也对它敬而远之,否则绝对不会花费这样大的力气,冒着暴露的风险,让人修建这样一个诡异的密室来存放。
余赦从地下城中拿出两套防护服,又找了两根攀岩时用的固定绳,还拿出了两顶头上戴灯的帽子,一副要下井作业的专业模样。
他正在戴那顶帽子,这时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正是之前的那个贵族。
“我终于追上你了哥们。”他看到余赦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看到他头上以及手上拿着的那一堆奇怪的东西,又愣了愣,“你脑袋上那个亮亮的是?”
“你们出事了?”余赦问。
“没有,二楼还好得很,他们找了个房间躲起来。”贵族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还是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更安全,所以就自己跑上来了。”
他说完看了看四周,有些诧异地说:“这不是城主的房间吗?”
他的目光落到被推开的床,以及被放在床旁边的那具城主的身体上。
“城主???!”他眼珠子差点落到地上,“他不是在下面吗,怎么——!”
“说来话长,你进来可以,但是不要碰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否则死了我不负责。”余赦继续戴自己的帽子。
贵族闻言,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和其他人待在二楼,上来找什么罪受。
正在这时庭慕突然从旁边一跃而起,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跳下了地洞。
庭慕的爪子勾在边缘的石头上,摩擦时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火花在暗中四溢。
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就到了最下端,很快就再也没有响动。
余赦来不及多想,将手上的东西抛在一旁,也连忙从梯子上往下爬。
缪斯见状跟了上去,她的指甲变得极为坚硬,轻轻松松就能勾住石头的缝隙,四肢攀附在墙壁上,像壁虎一样倒着往下爬。
贵族呆愣着站在原处,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尽可能地离躺在地上的城主远一点。
余赦帽子上的灯比不上专业的强光电筒,能看勘破黑暗的距离短了不少。
快接近地面时,余赦才看到庭慕的身影。
对方正百无聊赖的拍打着那只被他提防不已的小盒子。
庭慕每拍一下,盒子就发出嘎吱的声音,像是一个惨遭用刑的可怜人发出的哀嚎声。
余赦不禁松了口气,还好庭慕没出事,不仅如此,他甚至从庭慕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失望。
余赦直接跳到地上,底下是结结实实的石头地,但是脚踩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下面还有一个空间。
这里和那座地下室就是被地面隔开的,放着盒子的地方,也画着那种图案。
&nbs p;“城主夫人应该很少到这里来。”余赦的目光扫过这座方寸大的平面。
他发现这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他走过的地方,都被踩出了几个脚印。旁边还有庭慕留下的梅花似的掌印,踩得到处都是。
这时,庭慕突然将那只被折磨过的小盒子拍到他面前。
余赦低下头端详,只见这只盒子的上方有一个菱形的小孔,但是只有绿豆大小,电筒照进去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盒子外侧有一个锁眼,这只锁眼的大小看上去刚好和他从地下室带走的钥匙大小相等。
余赦见状将那把钥匙插I进去,触感有些诡异,像是推进了一块柔软的橡皮泥中。
他扭动钥匙,顿时盒子发出了咔嚓的响声。
余赦根本没有抬起,盖子便自己弹了起来。
余赦屏息凝神看过去,里面空无一物。
他一怔,被藏得这样好这样深,竟然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
正在这时,盒子里突然聚集起了一团小小的气体。
小盒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力量,以盒子为中心,这团气体瞬间就以飞速增长,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余赦看到扑面而来的气体,心中一跳,一种对危险的预感升起。
现在就是,他被尾巴卷起来,他条件反射的抓住了庭慕身上的毛发,以免自己像一只摇摇晃晃的风筝,被挂在半空中撞到墙壁上。
缪斯的反应也很快,身体一跃,四肢的利爪重新长出来,紧紧跟在庭慕后面。
贵族原本在上边焦急地等待,突然看见躺在旁边真正的圣翼城城主身体像是被打开了气门的充气玩具,不知不觉干瘪下去,最后整个身体只剩下不到一只手掌宽的厚度。
他吓得不轻,又见余赦他们下去后没了声音,挣扎了片刻走到旁边试探着往下看。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金石敲击的声音,紧接着一股白影出现在面前,并且从他的头顶上跃过。
他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此时第二道身影出现在入口处,看到摇摇欲坠的贵族,顺手抓住他的衣服往后带。
贵族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退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他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城主挣脱开了身体上的束缚,竟然站了起来。
“怎怎怎么回事啊?”贵族声音颤抖地问道。
余赦盯着涌入贵族身体内的气体没说话。
“那是什么?”他在心中问系统。
[主人经过我的分析,我只能判定那是神级存在的一部分,或许是气息,或者是异化后的神力。]
[并且是两个神级存在。]
“先是贡献出自己的血肉,现在又贡献了什么。”余赦心想这两个神无一是整个恐惧之国中最慷慨的两位。
但是神的慷慨必定事出有因,绝不会毫无缘故。
正在这时系统又说。
[主人,我又分析出提供这一切的两位神,并不是自愿的。]
[我看到了诅咒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扭曲三个大域。]
余赦闻言一怔。
不是自愿的,为什么还会提供。难道说,在恐惧之国中还有能逼迫神的存在?
并且符合扭曲三个大域的诅咒的,只有一件事——错乱的规则。
“难道说将这其中的诅咒消灭,制约三大域的规则也会消失?”余赦问。
[按理说是这样的。]
“按理说?”
[但是我们需要考虑,被诅咒反扑的几率。]
[经过我的分析,这个几率在百分之百。]
“......”
与此同时,他们感受到了宫殿的地面在不断颤抖,并且是由点到面的引动,才导致了这场颤动。
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尖叫,旁边那些原本紧闭的房门一扇扇打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是有许多人在逃离。
然而第二楼也危机重重,不少人为了逃命,正准备前往第三层。
余赦看向窗外,宫殿位于山顶,他可以很轻易地鸟瞰山下的城市。
但原本平静的圣翼城,现在已经浓烟四起,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在街道上窜动。
虽然看不清楚细节,但仅仅如此便能感受到整座城市此刻的混乱。
随着混乱的升级,房间中的气体逐渐变多,城主的脸就像一只出风不均匀的鼓风机吹在一面旗子上,一会儿这边鼓起,一会儿那边鼓起。
[主人似乎不需要您做什么。]
[已经开始反扑了。]
“说了不要随便立flag......”
旁边的贵族余光不断地瞟着门的方向,随时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正在就是,他看到城主像是激活了一般,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贵族顿时产生的一种从心底生起的恐惧,他感受到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在城主身上感受过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再加上亲眼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城主,以及面前这个城主变成一堆人皮,又从一堆人皮重新变成人的诡异现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贵族转过头去,看到余赦和缪斯两人只是眉宇间有凝重之色,但是并不存在恐惧。
他心中震惊,同时又升起了希望。
也许他命不该绝,他的选择并没有任何问题,来楼上和余赦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他一把抓住余赦的衣角,但因为担心余赦把他踢出去,只 敢抓小小的一角:“救,救命啊——”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城主眼珠突然翻上去,脖子一歪,像是在寻找一个适合的角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惊悚至极。
与此同时,从城主的七窍之中,有刚才的烟雾冒出,变成了一道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虚影,立于城主的身体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