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赦先生,跟他废话干嘛?”番兰完全把这人当成了一只色狼,对他没有一丝好脸色。
“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余赦问。
“一年零七个月。”他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会在第二阶段苟活两年。”
余赦突然从背包里摸出一件羽绒服。
“我们做个交易。”他说。
“好说好说。”那人眼睛再次亮了。
“余赦先生,城里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和这个流氓做交易?”番兰气呼呼地问。
“谁是流氓了,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人咳了两声,“先生你叫我奥日就行。”
“谁是流氓自己清楚。”番兰翻了个白眼,“都快死了还色心不改。”
奥日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转过头不去看她。
番兰见状更加生气了,刚想上去找奥日理论,结果被千日按住了肩膀。
“不要这样番兰。”千日对她摇摇头。
番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间意气用事,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先生,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奥日看向余赦。
“你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一定对流动城很熟悉吧。”余赦说,“把这里的忌讳告诉我们。”
奥日闻言,眉眼间的郁色少了一些:“原来是想让我作为向导。”
“可以这样理解。”
“我接受。只不过——”奥日话锋一转,“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我突然死了,请不要太惊讶。”
番兰还没反应过来,千日已经明白了余赦的用意。
他们正好缺一个熟悉流动城的人,奥日又是第一个对他们表现出需求的居民。
余赦能够轻松完成奥日的需求,所以与其去找别人,还不如选择奥日。
再加上奥日是第三阶段的炎疫病人。
在这个阶段的病人基本已经不会想太多了,要么拼命挣扎活下去,要么放弃一切淡然接受事实。
所以这个阶段的奥日,比起第二个阶段的人而言,心思会更单纯。
因为新进入流动城的人,对他而言没有更高的价值了。
“你们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吧。”奥日的目光落在千日身上,“这位小姐是炎疫病人,可以免费得到一间屋子,不过要先去拜访轮回大人。”
“轮回大人是谁?”千日疑惑地看向他,“流动城里有这么一个人?”
“这里的城主。”奥日说,“如果不在这里定居的人,是见不到轮回大人的,所以你们没听说也很正常。”
“他也是炎疫患者?”余赦问。
从奥日的语气看来,这个轮回在流动城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并且还很神秘,并且受人尊敬。
如果按照炎疫症患者最多两年的余留生命,轮回在这里也最多待了两年。
但是奥日却说得好像拜见轮回是流动城里一个固有的历史传统。
“他不是。”奥日说,“他,或者说他的家族,是这里唯一不是炎疫病人却一直定居在这里的人。”
余赦顿时想起进入流动城时,那个守门人竭力劝退他们的话,于是问道:“据我所知,没有患病的人,很难经受住这里的炎热。”
奥日点头:“你们中,除了这位小姐以外,其他人最多能在这里居住三天。”
番兰皱眉:“我没有这么弱 ,白天的沙漠我们也走过来了。”
奥日看向他:“进入流动城后的温度,和流动城外截然不同,你们明天就能感受到了。”
千日闻言担心地看了番兰一眼:“番兰,等黑沙暴过了,你就赶紧回去吧。”
“我就这样回去,那我一路走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番兰瞪着她,“我们要一起回去!”
“不管你们要怎样,还是先跟我去见轮回大人吧。”奥日说。
见余赦跟了上去,番兰和千日连忙结束了争执。
轮回的住所,在流动城的最深处,并且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建筑,像一个用矿物围城的梯田。
凹陷下去的地方,淤积着清水。
并且不断有白色的水汽从中间冒出的,弥漫在整块矿物梯田之上。
最中心的房子十分突兀地打破了这番景色,跳脱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奥日带着他们从一座石桥上穿过去,程晓华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比起流动城的其他地方,似乎没有那么热。余赦三人舒服了一点,反之千日和奥日脸色就白了一分。
他们通过石桥后,来到了那座建筑面前。
余赦觉得这座房子像是一个合院,但是又和末世前的建筑风格不完全相似。
有很多门廊,并且墙壁层层叠叠,奥日领着他们弯弯绕绕了一会儿,才走到了轮回居住的房间。
几人很奇怪,既然轮回是这里的大人物,家里怎么连一个守卫都看不见。
“平时我们没人愿意过来。”奥日将从余赦这里换得的羽绒服穿上,“太冷了。”
余赦没觉得冷,反而觉得自己已经离人肉干不远了。
“你们进去吧。”奥日说,“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千日点点头,带着其余三人进入了大门。
房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但是能看到一些屋主人用心的巧思。
房梁墙角都覆盖着一层岁月的痕迹,能看出这栋房子在这里伫立已久。
进门的地方分两边立着两排展示用的储物柜。
储物柜上还放着不少器皿,看上去像是用火烧制的陶器。
余赦注意到摆在门口的一排陶器上,都画着统一又不同的图案。
他仔细看了看,第一个陶罐上画着一个女人背着行囊走在沙漠中,似乎要出门游历。
第二个罐子是这个女人来到一座村庄,和村庄的居民相识的场面。
第三个罐子上画着这个女人和村庄里的其中一个男人正在猎杀魔怪,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
第四个罐子上则是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站在人群中,周围的人都在载歌载舞。
接下来的三个罐子,都是他们幸福生活的画面。
第八个罐子上面蒙了一层布,把关键的部位都遮住了,余赦看不见下面究竟画了什么。
但是第九个罐子上,多了一个新的角色,是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而那个女人则独自站在一旁,垂头看着婴儿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也被这几个罐子吸引了注意力,全部围过来看起上面的图案。
正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出现在屋子的另一端。
只见一位杵着拐杖的老人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
他穿着薄薄的长衫,和流动城中的其他人迥然不同。
“你们看的罐子上,画着的是我先祖的故事。”老人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