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话。
翁绿萼眨了眨酸涩的眼。
他的步伐听起?来微有些凌乱,夜风中遥遥传来他叮嘱女使们好?生侍奉她的话。
……怎么有点儿像是,落荒而逃?
翁绿萼想笑?,但被泪水淌过的面颊稍稍一动,就?觉得有些刺痛。
明日还要登门贺阿姐她们的乔迁之喜,红肿着眼过去只怕会惹得她们担心,扰了举宴的兴致。
翁绿萼扬声叫了丹榴进来,低声问?她有没有清凉去肿的药膏,丹榴连忙点头?说有。
她去寻药膏的空当,杏香拧了浸过热水的巾帕给翁绿萼擦脸。
君侯进屋之后,她们就?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是以只能隐隐听到女君说话的声音,她们更不敢细听,只躲在廊下等着吩咐。
后来见君侯匆匆而去,女君又哭成这样,二人心里都难过得紧。
君侯怎么这样不知?道疼人?
冰冰凉凉的眼膏敷在眼周,翁绿萼有些困乏,索性早早上床睡了。
杏香和丹
榴放下帷幔,就?要离开,却又听得帷幔后的女君仿佛迟疑着说了句什么。
“女君?”
杏香她们想要再问?时,翁绿萼却又摇了摇头?:“无事,你们出去吧。”
那些埋在她心底的话,说都说出去了,她不会后悔。
倘若萧持为?此?耿耿于怀,恼羞成怒……
那就?随他去!
翁绿萼攥紧了被子一角,闭上了眼。
·
翁绿萼安然入睡,另一边,萧持大步流星地离开芳菲苑后,脚下步伐凌乱,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羞恼、惭愧与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的茫然等诸多情绪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将他紧紧裹在其中,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气势汹汹地去,狼狈不堪地走。
萧持靠在树上,仰着头?闭了闭眼。
任凭他再自视甚高,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妻今日说的那番话,发?自肺腑,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心,那是一种微妙而持续的痛感。
萧持投军多年,承受过的伤痛无数,但即便是他受伤最重、险些夺去他性命的那几次,回忆起?来,也不及方?才听到她含着哭腔的话时心头?闷痛的万分?之一。
周遭夜色寂静,秋露深重,连虫鸟都不愿意在这样凄清的夜晚探头?出来纵声歌唱,萧持靠在树干上,任由树叶颤抖着将冰冷的积露落下,顺着他的额头?蜿蜒下滴。
那张英俊而清正的脸庞上一片颓然,闭着眼,眼窝微凹陷下去,愈发?显得眉骨挺秀,锋锐轮廓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少见的踌躇不定之色。
尊重二字,提出来轻巧,但他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展颜,让她感受到他珍重她的心意?
萧持头?一次恨起?自己蠢笨。
……他现?在头?脑一片空白,略闭一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她泛红的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