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如同做了一个恐怖至极的噩梦,安室透猛然惊醒,四下天明,他站在昨夜到来的那片荒野上,脚下踩着干枯焦黄的杂草,四周不见任何树木,但他回过身能看到自己来时踏出的痕迹。
草叶上沾着露水,像是昨夜里下过雨过起了雾,被太阳一晒就蒸发,蒸腾起微薄的白雾,也就愈发突出不真实感。
安室透脊背略微弯曲,一只手用力地捂着胃的位置,他感到恶心反胃,呕吐感空前强烈,然而率先查看的时候别在腰后的枪,他看到保险栓被拉开,弹夹已经空了,没有任何一发子弹。
在突如其来巨大的恍惚和眩晕中,那种被彻彻底底碾压,身体被挤压变形、内脏全部被破坏、碎掉的骨头刺破皮肤,而内里的脏器、脂肪和肌肉从各个破口中被挤出,哪怕被头部被挤压成碎片,脑浆混着血液流出,他仍然有意识感到恶心想吐的感觉再次涌上——
想不停地呕吐,把胃袋呕吐出,把内脏心肺肝肾和喉管全都呕吐出,把自己身体里的每一点东西包括血肉和骨头全都吐出来,它们都令他感到恶心不适。
想呕吐,它们已经被碾碎、不属于他了;
想呕吐,构成一个人的真实的血肉好恶心;
想呕吐,他太饱了、太撑了,那些东西都太多了;
想呕吐,好重,好腥臭,好疲惫,好困;
想呕吐,他也想倒在地上,像蠕虫那样蠕动;
想呕吐,他感到自己心脏和血脉的震动,它们的节奏就像是蠕虫那样,一环一环地产生递进……
……
恶心,好想呕吐。
在他的眼前还不断晃过那颗巨大头颅后混杂了各种颜色,一环一环的,油润、滑腻、恶心的蠕虫躯体。
牠没有睁开眼,而是毫不在意地碾压而过,粉碎了自己的身躯,连着他的意识一同碾碎,只有仅剩的一点存在黏在牠身上,跟随牠一同蠕动前行,牠还在不停地扩大这处地下洞窟。
那是一头巨型人头蠕虫,天女是巨型人头蠕虫。
在他想匍匐在地时,突然望见了一双黑色皮鞋,还有那片浓黑的衣摆,安室透抬脸。
他的脸庞显得怪异扭曲至极,就像是皮囊下藏着鼓鼓胀胀的什么,它十分凸出,令安室透的面庞都变形,最中间的部位高高鼓起,眼睛被扯着向两边分开,口鼻被扩宽,而那东西就快要突破人体的限制冲出来。
琴酒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下他,眼底意味不明,最终直接拿枪托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