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拆穿对方,山胡椒味太重也只是沾染在衣服上。永哥儿急吼吼地洗了澡,又洗了头,果然还是担心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吧?
程铎看了看他还在滴水的头发:“永哥儿,你过来。”
“嗯?”
永哥儿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程铎的意思背身坐到了他面前。
程铎以手为梳,慢慢地替他抖散摊开:“大晚上还洗头,你就不怕它干不了?”
永哥儿受宠若惊:“我、我自己来。”
“那不行,咱们礼尚往来,你替我处理伤口,我帮你晾头发……不然你是嫌弃我?”
“不是。”
永哥儿当然没有嫌弃,村子里的汉子都很少帮自己的女人和哥儿做事的,更何况是这种私密事,他们大概觉得汉子干这些有损颜面。
程铎已经很体贴了,他没想到他连晾头发都愿意帮他做。
“永哥儿,等你爹回来,我就去你家提亲?”
媳妇儿越来越好看了,程铎原本想缓一缓的,这会儿却有些紧迫感了。
永哥儿似乎就等这句话,马上点了头:“好。”
说完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程铎笑 了:“万一你爹不同意怎么办?”
“不会的,我爹觉得你人不错……”永哥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顿住了。
“怎么了?”
“就是,他听说你有未婚妻之后,改变主意了,让我离你远点儿。”
“……”
程铎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他是不是要找人过来传个消息,说他那不存在的未婚妻已经嫁人了?
至于没有退回的婚书也好解释,就说逃难的时候弄丢了就好了。
不过传信的人选嘛……
程铎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有限,第一个就想到了孟极,可是据说孟极出关了,什么时候回来很难说。那剩下的,就只有魏陵了。
想到魏陵,程铎自然想起了永哥儿的那把哨子:“你把你那虎骨哨子,拿给魏陵了?”
永哥儿抬手一摸,才发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虎骨哨子没带出来,想必是那晚出门太急,忘在家里了。
之前魏公子住在程铎家,他是不是在他手上看见了?
永哥儿有点怕了,他之前把哨子给程铎,程铎没有要。可他转头又给了魏公子,如果程铎误会了,那他成什么了……
永哥儿慌忙解释:“不是,他说想拿去仿制一个,我就借给他看了。只是借的,没有给他,作为交换,他答应教我射箭……”
永哥儿感觉自己越说越糟,教射箭已经是很亲密的行为了,更别提他还拿了魏公子送的弓箭。程铎会不会以为他招惹了他还不算,又招惹了魏公子?
程铎见永哥儿都要哭了,连忙道:“好了,我相信你,别急。”
“不是,魏公子临走还送了我一把弓箭,我收下了……”永哥儿不敢隐瞒,一股脑儿全都说了。
“我知道。”程铎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改口道:“我是说,他都教你射箭了,送你一把弓箭不算什么。”
程铎心知,永哥儿虽然因为出身和从小接受教育的缘故,总是喜欢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一方。可就算是再卑微的人,知道自己被喜欢的人让来让去,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永哥儿心里都不会好受。
程铎知道永哥儿好哄,可他好哄不代表他不会伤心。
这还不算什么?!
永哥儿不敢置信,虽然他知道自己和魏公子清清白白的。可是在程铎看来,不会觉得他接受了别的男人的馈赠,因而生气吗?
村里的男人,就算媳妇儿在外面跟人多说了两句话,他们都会回家骂骂咧咧,甚至打媳妇儿。
程铎:“呃,以前收的就算了,以后我给你做,咱们不要他的东西。”
程铎说“咱们”,听起来像是一家人,永哥儿有点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
程铎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想到魏陵对永哥儿的种种特殊,还有他在树杈上看魏陵教永哥儿射箭的心情,久违的酸意突然又冒了上来,一脸气闷地看着永哥儿:“不过不是气你,是气魏陵那个混蛋。”
还有他自己。
“你答应那家伙的招待,以后我来就好了,你不要理他。”
他才不信魏陵对永哥儿没有企图呢,那家伙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大老远跑来,总不至于只是觉得永哥儿像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