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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肴状似无意地挑起她多瞟两眼的摇铃付账,又免不了一番讲价。

仔细思来,好像只有沈珺那身衣裳和福囊是他心甘情愿当冤大头的。

“不知仙君上回来长安,可有遇什么奇闻逸事?”

沈珺侧过脸看他,“与其谈我攘邪除恶的琐事,不如听听洛公子走山观水的见闻。”

南枝抢答道:“他都是瞎走,走到哪算哪。”

洛肴学着沈珺语调道:“就你聒噪。”南枝嘁一声,溜得比一缕轻烟还快,顺着水灯汇成的光河便飘远了。

一时又余下他们二人,洛肴见这灯烛飘摇,长水及天,确实自有一番美感,略一思量,“从上空俯视肯定更加壮阔,我带你到望楼上看。”

望楼原是有官兵把守,却也阻不住修道之人。二人落于檐面时连只鸟雀都未惊扰,四下皆是火树银花。洛肴长身玉立,右掌一摊,掌心上空便迸发出灿灿烟火,与盛大的水灯之流的璀璨交融。明河共影,素月分辉,人世俯仰已千年。

“我有件礼物予你。”

沈珺不由蜷了蜷指节,以眼神相询,只见洛肴变戏法似的飞出一张符箓,观那繁杂图纹,似是留音符。

他刚觉讶异,就听些许熟悉的嗓音自半空回响,一瞬间呼吸微窒。

“仙家官。”

“...立夏?”

“多谢二位仙家官替我收敛残魄,今日我便过奈何桥,往轮回路去了。我已于这长夜等得太久,终于等到了尽期,倘若有缘,来世再见罢。”

沈珺五指紧紧攥着,似乎再度看见那少女倩影映入眼帘,罗裾薄薄,似秋波染,杏仁圆目中仿佛总拘着一汪浅水。

她说:“冯立夏,生于元丰元年,卒于元丰十七年。”

随后声音散尽,唯闻风鸣。

沈珺薄唇轻启,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自那两仪微尘阵魂归地府后,顺路去阴阳交界道逛了一圈,想看看她入轮回没有,谁知正好遇见她,她便称要留句感谢。”

洛肴半是戏谑地抚过他眼尾,“要不然,谁知道某人半夜会不会自责得要掉小珍珠啊。”

而沈珺冷峻如抱石静立,眸底却层层泛起微澜。

此时好像他愤懑于乾元银光洞草菅人命,心绪不宁,可洛肴只是将他指节捂热,烦忧便径自消解的那刻。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吗...

可为何他总觉,是‘生世少畏惧’了。

沈珺缓缓牵住身侧人,道句:“多谢。”

洛肴说谢什么,随手一挥又是星火万千,他竟这才感到不对之处,“你我这是在...万物有灵?”

他探指去摸,没寻到袖间蒿草,确认是身处虚境之内,不禁心头一紧,心道难怪烛阴会迷失于万物有灵之中。这层层叠叠的虚境可以永无止境地累加,就好比在却月观时,堪破一层,可谁能知是否仍在另一层中?哪怕全然看尽,也会疑窦自己未能看尽,倘若没有信物,进入其中着实再难分辨真假。

“实是出神入化,我已越来越察觉不到你阵法的空间波动了。”

“我带你感受一趟,你便能知晓。”洛肴勾着他指尖引导道:“你可以选择最为熟悉的地方。”

沈珺心内思量着那必然是却月观,可又不愿再当洛肴之面提起,但下一瞬,形随心动,却月观的屋檐覆瓦、雕栏玉砌皆在眼前构建,仿佛刹那缩地成寸,置身于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