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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话还被说完利刃就离了手,威胁的气势被人一泼凉水浇到底,沈珺两指一抽,“没收了。”

他只好对景宁一摊手,用状似无辜的语调说:“骗你的。”

景宁干笑一声,抱着镜明亦步亦趋地跟着沈珺,“顾...哥,错怪你了,原来你真的是好人。”

沈珺头也没回,“你还是跟着他吧,我不谋财,只害命。”

此番话落,景宁嗖一下躲得与他们足有五米远,连声大气也不敢出,洛肴摸着难得清静的耳根子,环望了一周,亦是置身于相似的、却有些许不同的空间内,依旧是黑岩薄霜,但刚才甬道显得狭长,眼下倒异常宽敞,仿佛陷入极大、极深的洞中,淡蓝的荧光自对角尽头漫射,萤火虫似的一点。

三人原地等待了约莫半柱香,周围仍然没有动静,洛肴不由敲了两下石壁,“岩层有厚度,不排除他们滞留其中的可能,或者被鲛人幻象带到了其他地方也未可知。”

语毕见沈珺眉头紧敛着,宽慰道:“他四人皆是人中龙凤,哪有这般容易殒命,不如先看看我们自己的处境。”

他朝那隐约的亮处一扬下巴,却见景宁猫在墙根角落里,固执地一杵。

“你不走?”

景宁道:“我朋友生死未卜。”

洛肴说:“你一人呆在这儿,黑灯瞎火的,不怕有鬼敲门?”

他看到景宁缩了下脖子,但依然是摇头,镜明出鞘又入鞘数次,才刚恢复些血色的脸在玄铁反光下再度苍白如瓷,仍说:“我再等等。”

洛肴无奈向沈珺打了个手势,并保证小心行事,只身迈向亮源,走得近了,那光芒晕开,才知并非光束,而是颗粒状的圆珠,起起伏伏之中,若水波漫过,昼色透过深海,波光潋滟,斑驳陆离,好一出昏昏梦幻的景致。

洛肴盯着那些圆珠看了许久,忽然记起话本传言“鲛人一族,燃其膏则能长明”,膏呈油脂状,剖自鲛人腰腹。

他抬手一拢,虚浮的光群确实像因燃烧发亮的火珠子,捻在指腹有种古怪的黏腻触感。

这是鲛人的膏?

他续起自己先前被打断的思绪,思索为什么那四人不在此处,虽然目前尚不知晓是到达此地安全,还是不在此地安全,但同样通过那鲛人幻象的石壁,为何去处却不尽相同?是随机的,是顺序关系,还是因为他们有不一样的地方...

此刻景宁叽叽喳喳的话音仿佛再次于耳畔回响,他曾说:“他们都好奇怪,仙君最近对我笑了足足九次,特别瘆人,谢炎也不跟我吵架,反应总慢上半拍,景祁一直皱着眉头嫌吵,可是我压根没发出噪音,难道他已经进化到可以听见我的心声了?段川嘛...还是冷冰冰又凶巴巴的,反正他跟我们的交流是——零!”

景宁两手比了个夸张的咸鸭蛋,“他甚至都不跟谢炎讲话,天呐,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那几人太沉闷了。”

“漌月仙君”由景昱所饰,而景宁又对这二人再熟悉不过,能察觉异样也不足为奇,他倒是对不周山的昆仑之行颇感兴趣,据他先前猜测,不周山寻了沧澜海圣水近百年,当真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是如此恰好,恰好乾元银光洞在盟宴掀起风浪,恰好风浪波及昆仑,恰好昆仑要做甩手掌柜——

洛肴不禁心念闪动,心觉此事有些说不通,如若不周山早知圣水藏于昆仑隐泉,又何必与却月观定下约,要却月观协助相寻呢?

就在此时,他竟在不知纵深的山体内听得一声闷雷响,那一响震天撼地,在空腔内久久翁鸣,旋即立刻见数道影子于光珠逐渐显形,似捧着物什,又似举着长幡,行姿婀娜却怪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