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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更不会放任谢炎予他们这个下马威。

他手上闲散抛玩着玉坠,本与沈珺错落几步,墨色与月色倒比他瞧着更像道侣,正无声啧嘴,琢磨着什么时候也换身衣裳穿穿,谁知沈珺忽然转身望他一眼。

洛肴心知该他“登台唱戏”,于是走近自然而然地揽过沈珺。

他五指扣在沈珺肩峰骨处,不着痕迹地将漌月仙君与衡芷尊之间隔开一条缝,“让不周山为难,实是在下之过。”

沈珺略微顿了顿才向段川道:“洛肴乃本君道侣。”

段川语气冷淡:“既是仙君道侣,饶是鬼道中人也必当正派,只是先前从未听闻仙君道侣一事。”

洛肴唇角勾起个弧度,“私事尚未声张,此行不过因缘际会,慕名来访。”

语毕双眸凝视着段川,让段川情不自禁地敛眉。

眼前鬼修虽笑得无害,灵息修为也低微,但眉眼间却总让他感到股似曾相识的熟悉。

甚至他忽然分神,莫名联想抱犊山有述虺蚺,盘水而栖,身长百尺,猎以绞,吞物食之。错觉如眼前鬼修蕴藏杀意时,给人的感觉大概也即是如此。

不过这种感觉若昙花一现,很快衰败凋谢,于是段川错开目光,瞥了眼身后紫裳,“谢炎性情急躁,故而冒犯了洛公子,但非有意怨怼,烦请谅解。”

洛肴自是能看出谢炎城府尚浅,现下还正忙着与景宁斗嘴,早已无心他顾。他淡淡道声无碍,搭在沈珺肩头的手却未收回。

一行人登盘山道约半盏茶后,鳞次栉比的肃穆建筑隐现于氤氲雾霭,宛若水墨绘卷。虽有松林长青,却仍徒生一股萧杀之气。

方有亲身立于此处,才能体悟为何苍生谬言“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

长穹似触手可及,皓日如展臂可摘,峰峦根深坤灵,直指重霄。如此气贯长虹,不周山虽非天柱,也确是镇天地灵脉之所在。

洛肴望向云端凝思片刻,很快将视线投回正殿。单檐四阿顶正脊飞檐,面阔七间、进深八架椽,殿堂式金厢斗底槽,可见绣闼雕甍。

步入殿内,段川率先恭敬道:“掌门师尊。”

洛肴喉头轻动,不周山现任掌门铭巳修为高深,此刻虽然收敛灵息,依旧浑身不怒自威的气魄。沈珺亦是恭敬,余光瞟见景昱三人躬身行礼,洛肴便也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

铭巳挥袖表示不必拘礼,“沈珺,上回见你还是昆仑论道会,算一算也已小有年头。今日再见更是佼佼不群,实在后生可畏。”

沈珺说声谬赞,又将缘由复述:“晚辈及道侣携观中弟子游历,久仰不周山盛名,遂特来问道,未请自到,还望掌门海涵。”

铭巳长笑一声:“你既携道侣来访,贫道作为尊长还需贺喜才是,如此客套做什么。”

说着唤沈珺与洛肴走近,抚捋长须赞言鸳鸯成双、璧人登对,真如梧桐枝头的双飞燕、在水一方的蒹葭萋萋。

夸得洛肴都有些晃神。不周山对他的态度真是层次递进的黑脸到白脸,而这一路登山上行,穿廊入殿,看似平静非常,却夹杂着一丝怪异:

僻静过了头。

除却鸟兽无踪之外,连不周山门派内部都人声寥寥。

洛肴垂下眼眸,睫羽掩盖他的心不在焉。

不周山是修真界的大门派,历经数百载繁盛,门下弟子三千有余,鼎盛时甚至可谓仙魔两道首屈一指。近一百余年来虽被却月观盖过风光,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之灵脉庇护,不周山依然是咳声嗽天地都要抖三抖,威名至此,时下却显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