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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方巾,身着太监服色的文吏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对着陆依山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吩咐督军帐的人,万勿走漏了风声。还有,”陆依山叮嘱道,“那些数额有差的互市文牒全部扣下,逐一核实签发之人。此事同样要保密,若有谁胆敢对外泄露一个字,休怪本督主军法处置。”

叶观澜从听见“互市文牒”的字眼时起,心中便有了猜想。

待文吏走后,他望住陆依山,一字一字地问道:“是关外?”

秋风打着唿哨从窗外一卷而过,摇撼得窗框陡然发出巨响。

伴随着陆依山无休止的沉默,叶观澜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正因为咸德帝下旨从严管束与关外的贸易往来,从咸德四十三年起,西北十二都司改以发放文牒的形式,限制边境商人与关外的往来。

在这份名为“互市文牒”的文书上,详细记录了商人每趟交易的货品种类、数量,出关日期以及返程期限,由十二都司统一签发。

过往数十年间,“互市文牒”成为边商进出悬谯关的唯一凭证。且出于总量控制的考虑,十二都司每年签批的文牒张数极其有限,曾一度有段时间,甘州黑市上的文牒售价抬升到了令人咋舌的万金一张。

出关走货需要足够雄厚的家底和一支可靠的队伍,因而庆阳诸商占据了边境贸易的半壁江山。

可通过比对十二都司中留存的文牒底根,以及日前诸商主动上交的账本,文吏震惊地发现,文牒上签发的份额远超过各商家实际出库的货品数量。

每一份皆是如此。

而更为“巧合”的是,承接这些出关贸易的车队,几乎无一例外都挂靠在猗顿商行的名下。

“巧合”出现得太多,就再难成其为巧合。廿载光景,高达百万吨的货运缺口,最后用在了何处,答案似已不言而喻。

时值深秋,姜维却挣出满头长汗,他转身要走:“我这便具文,千里加急呈送镇都!”

叶观澜唤住他,“大人可曾想过,这封奏折递上去,纵使前尘往事不与你相干,可事情终究出在你任上。更何况,枯羯崖底的冶炼厂已经被搬空了,朝廷真若追究下来,大人注定难辞其咎。”

姜维背光而立,曳在身后的影子,让叶观澜无端想起了沣城大营外的铁壁铜墙。

“人生不逢霜和雪,桃李春风浪得名。”他稳声,“我为一方主官,焉有为保官身而轻纵了佞邪的道理。公子未免太小瞧了我。我姜不逢,从来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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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大商与天子近臣合谋,多年来一直从事向关外偷运精铁的勾当,这消息太过耸人听闻,以至于魏忠旻在向太子禀报时,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刘晔听完,并未马上出声,他一手点在密折扉页,另一只手揉捏着鼻梁,沉吟良久,道:“这封奏折,没有经过太多人的手吧?”

魏忠旻道:“殿下放心,姜维知道兹事体大,恐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故未照惯例层层上报,而是走了督军帐百里驿传的路子,绝无差池。”

刘晔嗯了声,魏忠旻觑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地又道:“其实这事,也怨不得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