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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中一阵骚乱。有那枯瘦弱小的妇孺争抢不过身形精壮的汉子,被推搡着挤出队伍,跌坐在地上号哭不止。

饶是官市丞健步奔走,嘶声喊着“勿要拼抢!违者当罚!”却依旧无济于事。

眼看局面失控,电光石火间,众人只觉鼻尖掠过一缕风,眼前残影快闪,一个正在踢踹脚边妇人的壮汉,就这么被掀飞了百米开外。

脚步声纷沓而至,紧促中透着有序。差役瞬间将东市口包围,众人但见一高大身影无声地挡在受害妇孺跟前,布衫粗服看不出是何来路,可就算一言不发,也能让人觉出股无形的威压。

混乱不堪的市口顷刻沉寂下来,唯有打人者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分外刺耳。

百姓个个面露惶恐,正瑟缩着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将袖一抻,流出段举重若轻的闲然气度。

他道:“按需取用,不得拼抢,违者当罚。”

此言一出,州府差役闻令般挎刀侧分立,哗啦一声齐响,令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心头剧震。

瞧热闹的陆向深拍了下旁边欢喜的脑袋,劈手夺过他怀中油纸包:“听到没有,还不快放回去!”

欢喜犹在懵怔,官市丞捂着跌疼的屁股,一瘸一拐挤上前,挥舞着双臂指挥道:“大家勿慌,粮种有的是,大家伙鱼贯入市,担保落不下一人。”

至此,再无人敢浑水摸鱼,纷纷在差役的监视下老老实实排起队。欢喜终于回过神,望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绝望大喊:“那是公子早上才给我炒的瓜子仁!”

陆依山扯动唇角,随意地抬起手掌:“吩咐下去,凡今日来东市者,无论交易与否,皆赠白粥一瓮,粳米半斛。”

将才还噤若寒蝉的人群霎时又雀跃起来。有眼尖的百姓瞧见,那棚下赠出的米袋一角,清清爽爽绣了一枝兰花。

“是阿沅……阿沅回来了!”

东皇庙粥棚设了好几年,受其恩惠的百姓不知凡几。他们不认识什么叫“白蘋”的戏子,只知道一次次救他们出泥潭,给了他们希望的人,是一个叫“阿沅”的如兰花般的清秀少年。

感念声不绝于耳,有人甚至搂着那只陈旧的米袋当场泪如雨下。骚乱与不安彻底平息,一阵隐秘的哀伤伴着秤砣交叠声,悄然席卷遍东市的街头巷尾。

长街尽头的货架背面,一白衣不染的年轻公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叶观澜转过身,对着千金散尽的少东家说:“阿沅九死不悔,这世上总归还有人记得他。”

吕照梁默默不答,无人处,一行清泪滑过他的眼角,荡清了那双眼里最后的犹疑。

接下来,东市交易如流水般通畅快捷。幕后粮商从交易时长、限额乃至各类粮货的登记造册,皆有成规可循,即便是从来不涉商事的差役,操持起来亦很快入港,丝毫不忙乱。

日落时分,灯下来回踱步的猗顿兰终于等来探听消息的小厮:“你没有听错?亏了十万金,还不闭市?”

小厮:“奴才听得清清楚楚,官市丞亲口吩咐换一拨人入市当值,还说要赶在鸡鸣前,清棚上货呢。”

十万金!猗顿兰眼角狠狠一抽。

他太清楚这是个什么概念,七大商现存的猗顿、高、乔、吕四姓,单拎哪一个出来,十万金都是足以令其伤筋动骨的天文数字,何况这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开端。

甘州人尽皆知,姜不逢一身的穷酸气,隔十好里地都能闻见,他没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