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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内监看不过眼,上前劝:“大人歇歇吧,看这情形,陛下一时半会儿是不得召见了。”

聂岸额角浮汗,青筋若隐若现渐趋狰狞。他只用一记眼神就堵住了那人的话头,挺直了腰板,咬牙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陆依山作践我至此,岂有轻轻放过的道理。草菅人命乃是重罪,陛下若不秉公责罚,我万万不服!”

内监还欲再劝,孰料聂岸瞧着这身太监服色就来气,越性抻长脖子叫起来。

“佞宦陆依山,伤我肱骨、毁我脊梁,臣请陛下惩奸除恶,以振朝纲!”

内监知道劝不动,无奈摇了摇头,转身时看了一眼通风的气窗——

想来殿外动静,殿中并非真的半点不闻吧。

昭淳帝在这不依不饶的嘶喊里骤然冷了颜色:“藩王?”

陆依山轻颔首,说:“陛下明鉴,狱中行凶者的身份已经查实。此人曾是晋地藩兵,西北战乱时随流民队伍南下,逃往关中。因其非军户出身,只能在诏狱中任一小小差拨,所以明面上看与锦衣卫扯不上任何关系。但陛下不妨换个角度想,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肘腋之地杀人灭口,跟着消息就捅了出去,古文派继而发难。一切发生得行云流水,而原本最有嫌疑的锦衣卫却因不相关三个字而置身事外。可若是相关呢?”

若是相关呢?

陆依山点到为止,剩下的交由圣上自个体悟,昭淳帝却几乎立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并很快白了颜色。

外戚与强藩相勾结,他这些年最宠信与最忌惮的势力,极有可能搅和到了一起,此事有多么可怕,不言而喻。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不清楚,燕、赵、汉三藩,究竟是谁妄图在自己身边揳下钉子?还是说,他们全部都有了异心。

昭淳帝越想越心惊,喃喃着:“孙家本为西楚小族,依附皇权而生,离了朕便只是无本之木。这些年朕也不曾薄待了他们,寿宁侯为何,为何要……”

陆依山冷静地分析:“依臣愚见,寿宁侯借齐耕秋之死做文章,除了陷害叶相,更有引起古今文派之争的用意在里头。陛下莫忘了,今文派何以在朝深孚众望,无非因为老相这些年始终坚持皇权正统的学说,力绝贰储之议。如此一来,难免会挡了某些人的道。打压叶循便是打压今文派,皇权正统的主张一旦遭到质疑,谁获益最多,陛下不妨细想。”

这就算是明示了,昭淳帝愣了愣,握盏的手倏尔一紧,盏身没有立稳,茶水随即泼了大半个书案。

“陛下……”

他抬手止住,面色几变,憎恶也好忌惮也罢,皆在激烈的起伏过后化作一声凄叹:“贵妃她,怀的可不就是枚争储的棋子么。”

陆依山再不置一词。

末了,昭淳帝也未明言关于此事的处置,只对陆依山道:“你终究是伤了一条人命,朕也不能坐视不理。既这样,你自去外头领二十廷杖,就算是小惩大诫。”

“臣谢主隆恩。那嫘祖庙的命案……”

昭淳帝面带惫容:“尸身既已由你先验过,此案便交给东厂处置吧。”

陆依山顺从地领旨,转身出得武英殿,却见东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