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人的是非仇怨,容吟表现得意兴阑珊。
重绵见他不感兴趣,止住话口。
容吟撑着下巴,微微靠近她:“不谈他们了。明天是我生辰,你之前曾说送我礼物。”
他低低笑出声:“可准备好了?”
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他的心里却有一丝紧张和期待。
感受到他很有分量的目光,俯身时无知无觉中凑得很近的距离,重绵耳根悄然泛红,轻咳一声:“都说等生辰那日再给你,你别急呀。”
他低声说:“嗯,不急。”
重绵不说话了,翻开摆着的心法,有模有样地看起来,其实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他给灵植浇水去了。
他挑拣药材。
他又开始整理书籍和杂物。
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忙忙碌碌,白衣时而飘进视线,时而又进去某个屋子消失不见。重绵的余光悄悄捕捉那道身影,完全看不进去书,手指无意识地按着书页的边角,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页未曾翻动。
他好像永远都有事做,白日药屋,夜晚竹屋,正事杂事一堆。重绵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容吟,明日你生辰,是不是与今日一样忙?”
听到她的声音,容吟停下翻找东西的动作,从屋中探出半个身子:“怎么了?”
“一个特殊的日子,你就不要再起早摸黑了,不如休息吧。”重绵提议道。
与他相处这么久,重绵发现他的生活只是为了别人转动,师尊吩咐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药屋需要他,他呆在药屋的时间,比在竹屋还要长久,没有属于自己的时刻。
她希望容吟能把日子过得轻松一些,而不是被各种事情缠身,没有半点喘息。
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去外面散散步,都可以。
他从房间走出来,面带思索,缓慢走到她的身边。
此刻烛火晃动,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很长,投到了她的身上,将她密密实实地遮住。
四周一片寂静,他靠近后,闻得到竹叶的清香,以及淡淡的冷杉林与药材的味道。
他一直看着她,看得人心里慌,过了不知多久,眉眼含笑,突然道了句:“想与我在一起……”
想与我在一起……
“!!!”
这简简单单,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像把她丢进火炉里烤,浑身滚烫。
她猛地低下头,盯着飘忽不定的烛火投下来的影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加速,周边太安静,恍惚间能听到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两人在一起度过一天,也可以理解为……
等话说到一半,容吟蓦地顿住,沉默了一会儿,“过生日”三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两人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她立即移开目光,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在一起,一起过生辰嘛,很正常。
可是,既然心里清楚他的意思,为什么还是让她觉得那么难为情呢。就好像,她随便找个话题,再次提起生辰都是带了目的,为的便是想尽办法与他一块。
重绵装作冷静地翻了翻书,一不小心竟直接从书籍开头翻到了结尾。
顾不上翻回来,她低着头,等他解释或者补充。
但他半天没说话。
怎么回事?
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暧昧的说辞,作为正常的师兄妹关系,不该解释得明明白白吗?
时间走得非常缓慢,屋子继续保持安静。
br /> 重绵可以听见手表指针一秒一秒走过的声音,比心跳更缓慢。
她等了一分钟,终于等不住了,抬起头,就见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往前走了一小步。
颀长的身躯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书籍,将翻过头的书籍又重新翻回最开始的页面。
沙沙的翻书声,在此刻一点一点放大。
她眨了眨眼睛,呼吸放轻,以为接下来该是解释的话。
可他半天不语,手从书籍上移开后,又轻轻压了压她的头顶。
屋外的风是暖的。
她低头看着那张页面,等啊等,过了很久最后还是没等到他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