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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着想。

“请坐,”安小六用干布将头发裹起来,给闵柔倒了一杯茶,“茶具是干净的,我刷过了,喝茶,里面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草药。”

闵柔勉强笑了笑,将茶杯的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牛饮后,发现冒火的喉咙清清凉凉,竟十分受用。

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一杯时,安小六已经提壶又为她添了一杯。

“……有劳。”闵柔喃喃道。

“闵庄主不必如此,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安小六也想知道“托孤”是怎么回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一边喝,一边等闵柔开口。

闵柔怔怔望着缺了口的茶杯,半晌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安姑娘,我们夫妇想请您带坚儿离开这里,不要让他继续跟着我们夫妻了。”

“你不想让他跟你们去凌霄城,”安小六了然,“你可知你这个儿子武艺高强,只怕比你们夫妻还要强一截,有他在,对你,对石庄主,对令公子都是莫大的助力。”

“是,我知道,愚夫妇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凌霄城或许是我们夫妻的埋骨之地。”闵柔苦笑。

想到经历坎坷的次子,二十年前清丽无双的“冰雪神剑”既骄傲又悲伤。

她曾无数次想,倘若十八年前自己的武功再好一些,梅芳姑是不是就不敢趁丈夫出门,闯入玄素庄杀害他们母子,坚儿是不是就不会被梅芳姑抢走虐待,玉儿是不是也不会因她过分溺爱走上歧路,铸成大错。

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十八年。

从坚儿被抢走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无法释怀。

接着,闵柔又道:

“安姑娘有所不知,雪山派掌门白自在武功高强,绝不逊于侠客岛使者,他脾气一贯暴躁,不许旁人忤逆,和他相比,谢先生都算好性。

“以前他和愚夫妇交好,看在愚夫妇的面子上,他对玉儿十分看重,后来玉儿背信弃义害死了他视如珍宝的亲孙女,他因迁怒,竟直接砍下玉儿的师父、他的大弟子‘风火神龙’封万里的右臂。”

雪山派剑法高明,内功心法却十分平庸,封万里不仅剑术高超,内力亦是十分强劲,不仅白自在十分骄傲,他们夫妇也都佩服得紧。

出事时,封万里正值壮年,遭此大劫怕是再难振作。

想到这里,闵柔神情愈发苦涩:“人死不能复生,雪山派上下都等着玉儿偿命,纵然坚儿神功盖世,我们夫妻也不会让他涉险。”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坚儿,也没有教导好玉儿,如今玉儿在劫难逃,我们夫妻已经十分对不起坚儿了,又怎能看着他为素不相识的兄长奔波操劳、熬心费力?”

他们夫妇这么一路观察,已经彻底放弃了兄友弟恭、互相扶持的想法。

玉儿自认为伪装到位,殊不知他的那些小心思在石清闵柔眼中根本无处遁形——他讨厌坚儿,害怕坚儿分走了他在父母心里的位置,一直若有似无地排挤他,不让坚儿和他们单独相处。

每当坚儿欲言又止地离开,他总会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却不知他正在将自己最大的靠山,一点点推开。

坚儿最开始还存着与玉儿这个兄长友好相处的念头,几次碰壁后,也绝了心思。

怪玉儿吗,可在他心里自己的兄弟十八年前就被人害死了。怪坚儿?可坚儿又错在哪里呢?

他们夫妻一直期待一家人团聚的那日,可离心离德的一家人,还能叫“家人”吗?

——这可真是一笔烂账。

安小六叹息。

“闵庄主,你可知贵府二公子内力深厚,耳聪目明,你现在对我说的话,他兴许已经听到了。”

“我知道,”闵柔笑了,露出一丝少女的狡黠和得意,“愚夫和玉儿要沐浴,我让坚儿出去买香胰子了。”

难怪。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安小六:“只是不让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