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晓后大怒,在内侍省杀了数人,以示警醒。你说,陛下这又是何故呢?……”
“窥伺禁中,其罪可大可小,慎言,慎言呐……”
人语声远去。
空劫仰头望去,雪天初霁,夜空晴好,星河灿烂,可见北斗。其中,末尾的“摇光”熠熠星动,遥指西域。
他收回目光,缓步走出宫门,一点玉白隐入暗红的宫墙之中。
他知道,最后的时机已到,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
京城宵禁。
一处幽闭的府中从未住人,常年不燃一盏灯火。
昏暗的夜色中,空劫立在堂前檐下,饮一口茶水,朝一身戎甲的邹云道:
“我今日奏请,再往西域,平定北匈之患。陛下已恩准。”
邹云倚在廊柱下,闻言不由挺直身子,望着眼前身姿挺拔端正的男子,微微蹙起眉,问道:
“陛下拨了多少兵予你?”
“仅许我带五千。”他回道。
邹云一怔,眉头拧得更紧:
“北匈大军少说有万余仍在盘桓,五千如何能敌?”
空劫放下茶盏,淡淡道:
“救她出京,五千人已是足够了。”
“长安至玉门关,一连千里,逾百城需通关查验,唯有急行军无人敢拦,一路坦途。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邹云漆黑的眼眸映着他玉白的衣袍,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你布局多时,这便是最后的时机了吗?”
空劫单薄的僧袍在寒风中翻涌,许久,他点点头:
“飞鸟尽,良弓藏。陛下从前本想将我困守京中,收我兵权,留我一条性命。”
“可此番北匈南下劫掠,来势凶猛,给了我最后的机会。朝中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
邹云明白过来,久久叹了一口气:
“群臣攻讦于你,这火烧得越旺,陛下就越是留不得你,只能遣你再往西域平叛……”他心中不是滋味,捞起一旁的酒盏豪饮一口。
自新帝登基伊始,国师为君王之刃,在朝中树敌无数,杀伐震慑,业障堆叠如山,积难重返,终有一日玉山倾覆。
这一朝决堤,也在他的谋算之中,要安排在最是合适的时机。
空劫薄韧的唇勾起,自嘲般一笑道:
“陛下贤明,利弊自有权衡,自会从善如流。朝中无人可用,只得再起用我。有此机会,我此去必要将她送回西域。”
“我已被收了宫牌,再入不了宫。若要将她从宫中送出,还需得你的禁军配合。”
邹云默默听着他的计划,暗自垂眸,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望着眼前之人时,邹云素来沉毅的面容露出一丝哀恸,问道:
“你以自身为局,将她偷渡出宫,真是每一步都算到了。我敢问一句,此去西域,你我还有再见之日吗?”
“我此去,没有打算再回来。”空劫仰望繁星满目,神情淡然,极为平静地道:
“陛下既然放虎归山,必要永绝后患……没有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