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傍晚。

明净的苍穹不染一丝云霞,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碧玉,镶嵌其中的夕阳悬而未落。

老李觉得难得和家主一切赏夜色,便特意把晚餐安排在了园子里,还让人把池园的夜景灯全给开着,好供大家一览池园特有的景致。

苏桥人高马大的,正帮着老家佣们忙前忙后的搬桌椅。

池珏则陪着外婆在门前徘徊散步。

小老太捧着她受伤的手腕,心疼得又气又急,转头把气全撒在了苏桥身上。

“白瞎了你长得这般虎背熊腰,关键时刻硬是起不到丁点作用,你怎么能由着小池干这种傻事呢!?”

小熊正哼哧哼哧下苦力,被莫名其妙的痛批一顿,冒出一脸傻傻的问号:“我...诶...不是...”

“这事怪不到她的头上,全是我的不对。”池珏也护犊子,随即化解了外婆的气愤,“当时我太冲动了。”

“你呀,不像是会随便乱发脾气的人,肯定是被他们逼急了才这样。”外婆自然是护着池珏,怪了一圈都没怪到她身上,“不过话说回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尽管他们这些年冷待了你,但你改变不了母亲十月怀胎攒够了劲才生下来的事实,总归是要好好爱护自己,毕竟身体是你的。”

“外婆说的是。”池珏垂眸浅笑,外婆是从岁月里走过来的人,她的话很受用。

“你待我和小桥很好,可今天的事让你跟家人的嫌隙更大了,我是过意不去的。”小老太鲜少表现这般严肃,她吁叹着揣住池珏的手,“不过你要相信,时间会洗淡所有,爱或者恨都是一样的。”

“外婆别这么说,今天的事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在认识苏桥以前,我从没有感受过家的滋味,你们给我一刹的幸福抵过他们的几十年,反比着他们成了笑话。”

池珏靠在外婆的肩口,褪去了所有的坚强,大概她是遗憾的,遗憾从没像这样在奶奶的身旁撒娇。

外婆抬手摸着她的脸颊,说起掏心窝子的话:“我已经好些年没出过远门了,你们俩花着心思陪着我逗我开心,我都看在眼里。我这把年纪,是过一天算一天,不图别的,只求你们俩平平安安就好。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摊上坏事时就意味着否极泰来了。

“你们俩叽叽咕咕说啥呢?”苏桥脱了外套,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内衬,搬完东西正冒着热汗。

她屁颠屁颠地跑来,把那股子煽情的氛围扰得一干二净。

“说你坏话呢~”池珏也觉得对话过于沉重,便笑着岔开了话题。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们俩等吃饱了再继续说我坏话吧。”苏桥也不生气,一边搂着池珏的腰一边挽住外婆的胳膊,带着二人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晚餐的热闹来得很短暂,没吃一会儿,家佣们便像约好了似的,陆陆续续下了桌。

外婆也打着吃饱饭消消食的借口,拉着老李和一众人去到后院散步。

池珏怎么会不知

才能有吃饭的味道。

等她端着食物走到餐厅时,江查已经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

将碟子重重放到桌上,她没好气道:“我发现你这人脸皮还挺厚的,也不说帮着主人家一起忙。”

“客人嘛,不都是这样么?”江查耸耸肩,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夹食物,“坐坐坐,赶紧吃。”

纪南星晚上做完运动不会再进食,斜靠着椅背开门见山,“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今年过节我都没办法回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这不觉得无聊嘛,就跑来你家感受点人气。”江查说着环顾了一圈屋子。

放眼望去,黑白装饰的空间找不出第三种色调,不禁啧嘴道:“不过你家好像也没啥人气。”

纪南星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脾气古怪,寡言冷语:“赶紧吃,吃完了走人。”

江查夹起一块花甲滋溜着味道,很快又湮灭唇角的笑意,“帮个忙,我要调查一个人。”

聊及案子上的事,纪南星换了坐姿,她就着胳膊撑在桌上,狐疑的打量对方的神色,“谁?”

“这事儿得顾时念出面才行,她那康养中心里住了我们要调查的人,背景资料从她那里了解总比为我们自己去查要好,特殊时期不能打草惊蛇。”

“这事好办,不过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她,犯不着在我这儿中转吧?”纪南星的疑惑很合理,但很快又明白了江查的意思,“行,我尽快给你答复。”

“还有件事。”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事说完?”

“很快第二次行动就要开始了,苏桥的任务很重,你最好花些时间安顿她的家人,她可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你我都是干过卧底的人,应该明白有些事需要进行心理铺垫。”

纪南星眉心微微蹙动,目光定定地落在江查的脸上,犹疑片刻后才问着:“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又碍于任务的保密性质,所以...”

舟海和泽海是相邻的同省两市,警队之间偶尔也会相传一些事迹。

尽管从没打过照面,但有所耳闻倒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