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这么一出无知者无理取闹的戏码。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女人指着江查的鼻子低骂,闹起矛盾,谁都不会认为自己理亏。

“我是警察,当有资格了解。”江查掏出证件示意,又转身朝池珏微笑:“有什么问题交给我来处理。”

池珏的印象中江查是陌生的,她并没有在刑侦支队见过这号人物。

只是觉得很亲切,这种感受大概来源于苏桥的职业,让她对穿制服的人有着爱屋及乌的好感。

江查倒是对池珏不陌生,她已经在网上看过好几次有关这位女医生的视频,起初是104国道救人,再后来交警总队出的宣传视频,最后便

你的丈夫已经被拘留,儿子还在ICU,家里应该还有老人要照顾吧?你说你犯了事,孩子怎么办,父母怎么办?”

池珏隐忍脾气,压着怒意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愤怒不是源自事件对苏桥造成的影响有多大,而是自己极力容忍所有的遭遇,一心想着保护这个极尽破碎的家庭,但事实还是走向了她不愿看到的结果。

女人面色愈加苍白,她是被金钱迷了心窍,原本没有想过接受那陌生人的示好,可那人吹了太多耳旁风,激起她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

丈夫转入拘留所,就意味着家里断了经济收入,儿子在ICU的花销如流水,眼瞅着就要砸锅卖铁了,实在没办法才动了歪心思。

那信封里包了两万块,至少还能撑上几天,想着发发视频又不会违法,怎想到这么快就有警察找上门来。

她双手捂住疲惫的脸颊,最后一根弦绷断时,天便也跟着塌了。

尽管她还没有亲口承认事是自己干的,但那说不出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生活的重担逼出的眼泪,已然向江查和池珏说明结果。

江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看着女人那双皲裂生疮的手,能明白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老实说,她手上的视频并不能作为石锤的证据,毕竟缺乏第三方印证,但若顺着线索追查,真相大白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她只是想借此劝动一个犯错的人主动承认,至少能让对方减轻一些惩罚。

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离开了。

临行前,她再次嘱咐着:“尽快把医院的事安排妥当,我希望在中午12点前能看到你出现在刑侦中心,可以视作你是主动认罪,这对从轻处理有好处。”

目送江查离开,池珏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她默默坐到女人身旁,静静听着啜泣声逐渐崩溃成嚎啕大哭。

她吃过苦,所以能在那濒临绝望的哭声里寻到苦涩的滋味,日子有时候太容易把人给压碎。

不知道为什么,有半分自责跃上心头,若是那天执意给孩子手术时,再坚持一下,再好声好气一点,是不是这个家庭就不会走向破碎?

也许在认识苏桥前,她从不会认为自己在职业判断上有过什么错,一个医生要忠于自己的判断,更要坚持自己的判断,但一个医生也应该学会仁者仁心。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仁心产生了质疑。

*

“你说说你,处理个纠纷都能上热搜,可把你给能耐的!那医闹是辖区派出所的事,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郑崇森狠狠敲着办公桌,对着苏桥就是一顿数落。

换做平时,他对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交警总队刚发了宣传视频,又是年关将近的特殊时期,最主要的还是怕影响专案组的行动计划。

此刻,办公室里回荡着他的怒斥声。

苏桥背着双手,被恶意挂上网络她也是无辜的,可没人会在意事

实的经过,大家都等着一个合理的结果。

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这事也不能全怪苏桥,一看就是有人恶意扇动言论,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是我管理失责造成的。”

纪南星适时站出来,问题还是出在医闹上,在民警迟迟不来解决的情况下,苏桥作为警察完全有充分的理由去处理现场。

有太多因素共同促成事态的走向,谁都不能包揽所有的错,但谁都不是没错。

“你少替她说话,我们占理归占理,但影响也是影响,多大点事被闹成这样,都跟你们说了,快过年了降低案发率,你们就是这么给我降低的?!”郑崇森不给纪南星面子,气上头了,连着她也一起骂。

陪同一起汇报的还有江查。

此刻她坐在沙发里,原本不想参与其中,毕竟她又不是舟海刑侦的人,但看着两位队长被骂成蔫吧脑袋的茄子,只好站起身借由要走岔开了话题,“领导,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告辞了。”

“你们今天得亏遇到了江查,不然怎会这么快就把源头给揪出来?”郑崇森换了一副好脸色,他挺欣赏江查的,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把问题解决,这倒显得自己两个小徒弟很没本事,“最近都在舟海吧?得空多来坐一坐,代我跟老郑问个好。”

“郑局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应该出手帮忙的。”

江查离开后,郑崇森这下更气了,气得指着二人的鼻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你们...”

纪南星塌下肩头,犯嘀咕:“别气了,当着人的面该骂的也骂完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人家的办案能力。”郑崇森叉着腰来回踱步,最后一拍桌子愠怒:“你们俩给我写两千字检讨,考核奖金,内部通报批评!”

苏桥当然认罚,她侧头看了眼满脸恍然的纪队,艰难地憋住笑。

纪南星冤得瞪直了眼,她招谁惹谁了!?!